雨姑四肢牢牢地被绑在水里的柱子上。除了头部,脖子以下全是水。然而,这不是一般的水,浑浊发绿发黑,还带着令人恐惧的暗红。她明白这是无数人流下的血。四周昏暗,都是沉重而厚厚的铁闸门,她明白这是地下水牢。
她害怕得瑟瑟发抖,大声喊叫,却无人回答。总之,除了四周黑暗,更多是死亡的气息。
突然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传来哐当一声,雪白的光线刺得她眼睛发痛,只见右前一扇门被打开。
咚咚脚步声响,她白花花的视野里出现四个人影。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抓了她双肩,只一提,她全身不由地被腾空提起,任由他们湿答答地拖着走。只见走到一件封闭狭小的空间里,里面摆了一张瘆人的白床。
雨姑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们一把按在床上。这是四个男人,他们身材魁梧、长相凶狠,力道之大,令雨姑无法动弹。即使她奋力挣扎,却休想动弹毫厘。
她惊恐大叫,嗓子是哑的,根本叫不出声来。
这时一人上前,雨姑见那人面孔灰白,竟然不长五官,让人诡异而扭曲。只见他先是撤下雨姑的裙子,然后提来一个金属盒子。掀开盒子盖,里面银光闪闪,摆了各种手术利刀。
他伸手拿出那柄最尖锐、寒冷如冰的手术刀,在雨姑腰子上面来回比划,寻找合适的位置。雨姑挣扎嘶叫,却无丝毫的作用。
终于,他的手术刀在腰部上空停了下来。
只听嗖的一声,手术刀扎进雨姑的腰部,直没把柄。钻骨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雨姑还感受到了那把手术刀在自己的腰部里转了一圈,又是嗖的一声,刀尖挑出一个红色的椭圆形状的物品来。
“啊……”雨姑撕心裂肺地大叫,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忙伸手摸了摸腰间,发现腰部完好无缺,原来刚才做了一个梦,她不由地长长舒了口气。
“骗子!”突然她听到下面有个声音在叫自己。
“谁,谁?”她惊恐大叫。借着室内昏黄的的灯光,她看到床下面蹲了一个男孩,他一头浓发,低着头。
“你是?”雨姑问道。
“骗子,骗子......”他继续说着。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里?”雨姑尖锐喊叫。
“你还记得我吗?”他抬起头,额头鲜血长流,冲她凄苦叫道:“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吗?”他说着站起身子。
雨姑看到他的腰部,鲜血长流,整个人是悲伤的泪和血混合体。他的黑影映在雪白的墙壁上,随着他的叫喊在疯狂地扭动。
她记起来,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依然厉声问道:“还记得我吗?”
“我记得你,记得你。”雨姑热泪盈眶地大喊。
“不,你已经忘了我了,忘了我了。”说着男孩向她走来。他面容憔悴,表情悲伤。
“啊!!!”
雨姑翻身坐起,全身瑟瑟发抖,床被被汗水打湿。
这次,才正真醒了过来。
“我怎么不记得你?”雨姑叹息一声。
眼前昏暗灯光,窗户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风儿击打着窗户。她看了一下时间,深夜两点。她刚刚松了口气,可四周的景象又使得她的神经绷起。昏暗的灯光把室内的桌子、衣柜的影子拖得老长,在墙壁上扭曲颤抖,就好比刚才梦里的那个男孩。她忙把床灯调亮,才稍稍平静下来。
此时咽喉干涩,她喝了一杯水。
已经有有段时间没有梦见他了,她以为她忘了,可并没有。自从前天说去桃市卧底,他就经常浮现在自己的噩梦里。
桃市?那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方。一想起即将和邱朗踏进那无间地狱,就不由得浑身颤抖。两年前,她在那儿足足待了两年,她的身心备受摧残和打击。身子从床上翻身而起。
“我是警察,我应该勇敢,不应该这么懦弱和胆小。”她对自己说道,于是重新躺在床上。可一旦从恶魔中醒来,往往就难以入睡。曾经的不好记忆堵也堵不住地一齐涌上心头,令她内心发毛。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直到凌晨五到六点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还在睡梦中的她,突然被“砰砰”的敲门声惊醒。“谁?”她厉声问道。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嗓音浑厚而低沉的男子声音。
这是个多么熟悉的声音,雨姑心头激动,说道:“邱队?是你!”她想也不想地从床上跳起,奔出卧室,穿过大厅,打开了门。
“你可来了!”雨姑语气有些哽咽,可她瞧见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的瞧着她,神色错愕之极。
“你怎么了?你这是?”雨姑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脸色不由地一红,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邱朗却还在发愣。雨姑不由地心头有气,突然给了他一巴掌。
邱朗这才醒悟过来,忙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他边说边别过头去。
“你刚才就这么一直看着我?”
“衣服是穿了的,只是有点少。”邱朗忙好心安慰,“不算太坏,不算太坏。”
“这还不算太坏?”雨姑又气又急,转身回屋,接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邱朗被吃了个闭门羹,愣愣地站在门外好一会儿,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做得很过分。忙大声道歉:“对不起呀,雨姑,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还不是有意的?你一直盯着我。”里面传来雨姑又羞又急的声音。
“我这不是被你惊到了吗?”邱朗耐心地解释。“我只想好好地规划一下卧底任务。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当……”
“当什么?”
“当个亲妹妹看待。”
“你说什么?”雨姑突然加大了音量。
“当……当小晚辈,比如侄女什么的。”邱朗想起比她大了十五六岁,忙改口说道。
“你还说?”雨姑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愤怒了,“那你别来我这里,你打从什么地方来,就从什么地方回去。”
自认识雨姑以来,邱朗从未见过她如此生气,更加困惑不解,不由地挠挠头。这女孩子平时工作时挺认真的,而且心思缜密,是个得力的助手,但偶尔耍性子闹脾气。“不算太坏,不算太坏!”他喃喃念叨了两句,心想:这个时候千万别招惹她,等气消了气,她自然就重新开门了。邱朗这么一想,就静静地闭嘴不说话了。
果然等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雨姑已经穿好衣服,神态也恢复了正常,
“邱队,我……我不好意思,打了……打了……”她低头说道。那模样像个在老师面前做了错事的幼儿。
“没事没事,是我对不起。我刚才确实过……过分了,而且不该打扰你睡觉。对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说着举起一个袋子,袋子里一堆零食。
“开心果!”雨姑惊喜叫道。
“对的,你最爱吃开心果,应该开开心心才对。”说着邱朗把袋子递给了她。她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只听得嘎嘣脆的声响,她咬碎了一颗果子。
“你刷牙了没有?”邱朗突然打量雨姑那一头的乱发。雨姑脸色一红。
“你看看,牙都没刷,脸都没洗就吃东西,还有这一头乱发像个麻雀窝,也该洗洗了,真是的。”邱朗毫不客气地指出。
“你?”雨姑又生气了,“一点都不懂得照顾女孩子,难怪你女朋友会离开你。”她说完察觉不对,忙捂住嘴巴。
邱朗脸上笑容突然凝固,低下头去。雨姑瞧了顿时后悔,说道:“邱队别……别往心里去,我刚才瞎说的。”说完她将袋子搁在桌上,跑去浴室洗漱去了。
邱朗心思沉沉地坐在沙发上发呆,想起多年前的女友,她的面孔已经渐渐变得模糊了,不由地摇头苦笑。奇怪了,自己平常邋里邋遢,居然还指责起雨姑来?雨姑打扮虽不精致,但全身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哪像自己这么粗糙?
但听得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响起,雨姑在洗头发了。雨姑还是之前雨姑,对于正确的意见必定接受,再怎么闹别扭也愿意接受。
他想着打量客厅。客厅虽然不大,东西很多,但一点都不觉得的乱,只因为被主人收拾得井然有序。同时邱朗还闻得一股清香之气,见阳台上摆放几盆盆栽,里面花儿朵朵怒放,姹紫嫣红。
这丫头片子,还真懂得享受生活。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起来,继续心想:我若真做了她哥哥,两人靠得更近,只怕要遭到她的嫌弃。他正想着,冷不丁地突然听到雨姑一声尖叫。
邱朗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怎么啦?”他猛地站起。“蛇!”雨姑的声音急促而短暂,只说一个字后,声音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