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藏身背后一棵大树后,死死地盯着三百米处的一座别墅。
那别墅矗立在一座小丘山上,四周绿树环绕,其优雅的轮廓、起伏的屋顶,勾勒出一幅精致美丽的画面。
可现在那别墅对王志而言,犹如毒蛇猛兽的巢穴,这一去,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刚刚探身而出的王志又缩回了身子。
但不去,毫无疑问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又咬着牙,从树后走出。他内心沉甸甸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内心狂跳不止。
我真的要出卖我的灵魂吗?我真的要出卖我的灵魂吗?他手按着心口,扪心自问。他走三步,倒退两步,好长好长时间,他自言自语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的生命都难保了,还要什么良知?良知能让我不死吗?良知能当饭吃吗?”
“对不起了莉莉,对不起了哥哥,对不起了嫂子,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他痛苦万分地说道。
最后他终于卸掉了内心的良知包袱,迈步走向别墅。刚走出数十步,前方护卫发现了他。只见三个护卫手持AK枪,黑黑的洞口瞄准他。
“是谁?”一名护卫大声问道。
“我叫王志,我来见金主席。”
“有没有约定?”
“没有。”
“举起手来,举起手来!”护卫厉声叫道。
王志举起了手。
“趴下。”
“我有很重要的事找金主席。”
砰砰两枪打在王志身前,他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然后全身趴倒。“我来见金主席,我有很重要的事禀告。”他虽然趴在地下,但依然大叫。
“闭嘴。”这时走来两个护卫,一个上前把王志全身搜了个遍,没发现武器,然后命令站起身来。
“我有重大的事情见金主席。”王志嘴巴依然没有停下。
“再怎么重大的事情,金主席也是你想见就能见得到的吗?”护卫斜视着他,说道,“你把消息传达给我,我传达给金主席。”
“不行。”王志连忙摇头,“这个秘密太过重大,重大到你传达晚了,有可能人头落地,我传达给你,你更加人头落地。”
护卫显然被他这句话吓着了,瞪了王志一会儿,说道:“好吧,我带你去见金主席,如果不是什么非常重大的事情,他会要你的脑袋,明白吗?”那护卫厉声警告。
“是是。”王志低头哈腰,连声称是。
于是在护卫的带领下,王志忐忑不安地跟着走过了一条宽阔平坦、两旁种植了各种奇花异草的道路,最后来到别墅前。
别墅外面修了高大的围墙,大门宽大厚重,两边各摆了雄伟的石狮子。
护卫通告一声门卫,大门打开,只见里面庭院绿意盎然。修有别致的花园,此时花园里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右边花园大道旁,有个拿了大剪刀的老人正从花园里走出。
别墅左前边是个半圆场地,里面约莫摆了一二十辆豪车。王志打量,发现里面清一色的世界豪车。如法拉利、兰博基尼、宾利之类的,直接把王志看呆了。
突然背后“嘟嘟”声响,一辆豪车风驰电掣地驶了进来,护卫忙和王志躲在花丛旁边。车子嗖的从身边经过,这追风逐日的速度把护卫和王志吓了一跳。前面那园丁老人,大概耳背,走在大道上,对后面的豪车浑然不觉。车子响起凄厉的喇叭声,他这才回头,然而吓呆了,想跑跑不动。
但豪车一个左急转弯,车子堪堪与老人擦身而过。由于车子拐弯太急,车门竟然擦到了路边一根树枝。
最后车子停下,车门打开,走出一个双眉斜飞、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
王志认得他是金满堂的儿子金侯。
金侯先是擦看了一下被刮的痕迹,然后心痛地呻吟了一声,随即怒气冲冲地朝那老人走去。
护卫和王志不由地靠在花丛里,不敢现身。
“老不死的,你有没有长眼睛?没看到我车子过来吗?”金侯对着老人一番噼里啪啦地痛诉。“平时又懒又蠢,现在还来刮我的车?”
那老人不知是被骂、还是刚才差点被车撞的恐惧,他全身剧烈发抖,连声道歉:“对不起大……大队长,对不……不起大队长。”
“对不起就行了?兰博基尼啊,你懂不懂?这是兰博基尼。”
“懒......懒伯记......记你?”老人结结巴巴地问道。
“气死我了,果然又懒又蠢。”
“我是懒伯,我就是赖伯,平时又懒又蠢。”老人说着用手掌掴自己的脸。
“你这个土包子,老不死的。”金侯大怒,“兰博基尼,这车子上千万的价格,这么一小块维修起码要个七八十万,现在听懂了没有?”他宛如一个不谙世事、易怒冲动的小男孩,双手扬起拳头,大吼大叫。口水四溅,尽显丑态,和他英俊潇洒的模样极为不搭。
那园丁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对不起,大队长,对不起,大队长。”
“对不起就行了?”金侯激动地挥舞着双手,突然对老人一推,老人应声倒在地下。“tmd,你个穷鬼、土包子、老不死的、又懒又蠢。只怕一万块都赔不起,给老子维修花园到死也赔不起。”
“住手!”突然一个厚重的声音打断了金侯。王志瞧去,只见别墅大门口走出一人来,他马脸,耷拉的三角眼,一头浓密的头发,正是金满堂。
金侯一见是父亲,不敢作声。
“对不起,老人家,刚才我儿子太无理了。”金满堂忙伸手去扶他,老人吓得忙自己从地下爬了起来。
“爸,他刚才把我的车刮了……”
金满堂举手打断了儿子的话,只见他盯着金侯,说道:“刮了就刮了,哪个不知道你开车鲁莽?这点小事就想为难老伯吗?快,快向老伯道个歉。”
“给老伯道歉?”金侯眼里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那兰博基尼呢?”
“哎呀,主席先生,我不是老伯,是懒伯,懒伯,都是懒伯的错,懒......懒伯我记......记挂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老人越说越纠缠不清。
金满堂听了哭笑不得,说道:“好好,老伯,今天事情就到此结束。金侯。”
他转头向儿子说:“以后你要对老伯礼貌些,以后要是我再听到你骂老伯又懒又蠢、土包子什么的,我打断你的腿。明白吗?””
“明白。”金侯心头一凛。
“主席先生,别怪大队长了,您这么宽宏大量,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了。”老人激动地哭出声来,趴在地上磕头。
“哎呀,老伯请起,请起。”金满堂把老人从地下扶起。“以后这事不追究,老伯您先去忙工作。”
“谢谢,谢谢。”那老人哽咽着道谢,佝偻着身子走了。
金满堂一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孩子,你不要怪父亲,我跟你说,我们在桃市除了权威,还要有仁慈,明白吗?权威只压得别人一时,仁慈才能让别人对你永远忠心。所谓慈威并施,说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明白,父亲。”金侯回答。
“你真的明白?”金满堂怀疑地瞧着儿子,说道,“你平时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一飙车,你就变得不可理喻了。你看看刚才老人向我磕头,那是无比的忠诚,明白吗?我们要的是忠诚,忠诚大于一切,懂吗?
“明白,忠诚大于一切。”
“哎,你口口声声说明白,明白,我就怕下次飙车你又不明白了。你呀,我怎么看你,都觉得你这个纨绔子弟,怎么都不像我这个父亲,以后我怎么安心把家业交给你啊?”
金侯被训得满脸通红,他试图转移话题,问道:“我会做好的,爸,对了,秦水芙醒来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
“嗯,看来这个法子管用。”
“你父亲的法子,能不管用吗?”父子说着走进客厅。
护卫才带着王志走出花园。
当即护卫敲响大门,大门打开。护卫通告了一声,于是王志走进客厅。
一进客厅,只见四周金碧辉煌,亮晃晃刺得他心跳眼花,头发晕。
只见厅内中间站了两人,正是金满堂父子。金满堂向王志反复打量,三角眼里透射出令人疑惑不解的微笑,问道:“王志啊,我认得你,说说看,你来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主席先生、大队长救我。”王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