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楼城月 > 第四十四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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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张文慧这府里又安静了下来,阿风坐在屋里,夏嬷嬷进来送了一个香囊过来,说是邹辞送来的,阿风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串松石手链和一封信。

信上写着:冬去春又来,明岁知再会,思君拼瘦损,君不思可奈何。

这样看来这个香囊不是邹辞送来的,是有人借着邹辞的名义告别呢。

阿风把香囊放进了自己的包裹里,过两日离开时带着走。

竹家的任务耽搁的太久了,阿风知道竹容已喝下那瓶药水,飞鸟就能顺着气味找到她,阿风给她传信问她该如何进竹家找情报。

三日后她回信说竹府不可能扔得进情报,就算侥幸扔进去早已被毁。

好了相当于白问,就当是给飞鸟熟悉熟悉去青凤山的路程了。

阿风找了个借口出去找屈远清她们商量对策。

来到约定的食肆里面除了他们二人再无一人,阿风也没在意就进去了。

刚坐下李豫袖就说:“你这次是谁?”

“居鹤土生土长的小老百姓,江月。”这是阿风此次出门的新身份,她一出门就找了处隐蔽的角落改了容貌,皮肤暗黄,一身粗布简衣是刚从成衣店买的在一座空院子里换的。

那空院子不大,一间庖厨,一间茅房,两间卧房,吃饭只能在庖厨里吃,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阿风花了钱租下了这座院子,她把钥匙给了他们说:“以后就住那儿吧,我估计我们要在居鹤待很长时间。”

“为什么?”李豫袖问她。

“阿娘来信说有人在居鹤看见了鼎。”最后一个字她声音压的很低深怕别人听去了。

屈远清说吧:“庆侯看着老实净干些不老实的事。”

李豫袖搭腔:“要不说咬人的狗不叫呢?”

伙计来上菜了,三人围着四方桌聊起了别的事,等上完了菜,阿风尝了一口,面露难色,她可算知道为什么这家没人了。

三人都尝过之后面面相觑丢了筷子就离开了,来到了阿风新租赁的小院子。

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烤鸡,屈远清口齿不清的说:“你不知道啊,你离开石硬家那天我看见了天子!”

“谁?”阿风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屈远清咽下了嘴里的鸡肉说:“天子。”

“你还认识天子?瞎扯的吧?”

“你们怎么都不信,我真的见过天子,就三年前随阿娘进宫时我在太清池边等候就看见天子了,他问我是谁,我这不就见过他了。”

这事他一直没告诉过任何人就怕她们二人嫉妒,卢照倒是知晓此事不过他不屑一顾,气的他又把卢照揍了一顿。

阿风说:“天子随行护卫多了去了我们就别去凑热闹了,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完。”

正要商议接下来的任务从何入手呢,一阵敲门声响起,三人没应声门外的人又推了推门试图进来,好在刚才阿风进门时插入了门闩才没让来人得逞。

过了还一会儿没了动静还以为人走了,没想到他还准备翻墙进来,三人就这么看着他坐在墙头然后跳了下来。

是一位壮实的男子,皮肤偏黑一看就是常年晒太阳的,束着头发,一身黑衣,走了进来,看见他们三个也不尴尬,笑了一声说:“我刚才敲门了,又推了推门发现门是里面锁的,我想家里肯定有人,我是房主的儿子,我有东西落在这儿了很着急就过来取了,冒犯到各位属实无意之举,抱歉了。”

说完他自顾从柜子里拿了什么东西塞在怀里,又向他们拱手行礼后走大门离开了。

阿风问道:“刚才是进来一个人吧?”

李豫袖说:“进来了又走了,这庆国人都是这般野蛮的?随意闯进别人家里又自顾走了?”

阿风放下手里的鸡腿说:“这可不行,我得找房主说道说道实在不行就退钱,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她们就让屈远清守在家里,她和李豫袖一起去房主那儿问个明白。

过了两条街才找到房主那儿,阿风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刚才那个男子。

男子看见她俩问道:“二位还有什么事吗?”

擅闯别人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真是少见。

阿风说:“你们家院子不安全,我们姐弟三人商议不租了,来退租金。”

男子环着手臂说:“不行吧,这说不租就不租了?哦,我明白了你们是因为我才不续租的吧,放心我不经常回来,不会老是去你们院子的,再说了今天是你们不给我开门才导致的,不能全怪我吧?”

“这话说的,不给你开门就翻墙进来,那县官爷的位子不给你坐你也去抢啊。”阿风长久没有和人吵过架了,今天可算是找到乐子了。

男子没想到她如此较真又说道:“那是我家的房子,就算租给你们了也是我家房子,进自己家房子拿东西有什么不妥吗?”

“你觉得妥吗?租赁文书明文规定,一旦双方在文书上签字了在租赁期房子就归租赁人所有,你,就是在私闯民宅。”

那男子听了她的话反而笑了,说:“小娘子,你说的是什么规定,我们庆国可没有这样的规定,我们签订的文书上没有这一条。”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阿风就是要这样的效果,人多好办事啊。

阿风拿出租赁文书展开在他面前说:“你识字吗?你父亲和我们签订的文书就是这么规定的,难道你要抵赖?”

男子定睛一看还真是,他心里抱怨父亲老糊涂了怎么文书上这么写也敢画押。

周围的邻居看着热闹问身边的人:“这陈家儿子怎么回来了?”

“谁知道啊,这么长时间不见我都以为他不回来了呢。”

又不知谁说了一句:“这年纪也说不娶个媳妇儿就知道在外面瞎跑,哎,他出去干什么的?”

“我听说是去当兵了,怎么回来了?”

别看李豫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可是把这些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还听出了关键所在,这陈家郎君有可能是当兵去了。

眼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男子不想让人看笑话就把她们请了进去,关上门那些人自然也就散了。

男子也自知理亏了,抱拳请罪说:“在下陈虎,刚才之事是我小心眼了,还望二位姑娘恕罪。”

“哟,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阿风可不吃这套。

陈虎说:“退租确实不行,不过我答应你们以后再也不会翻你们家的墙,若你们姐弟三人在这一片遇到了难事尽管来找我,可行?”

既然说到这地步再退让显得咄咄逼人了,二人也就答应了他。

回去的路上,李豫袖轻声和阿风说:“他的手上有常年握兵器的老茧,我刚才还听到围观的人说他可能是去当兵了,所以常年不在家。”

阿风一听觉得这可是个好机会,若是利用得当这次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阿风说:“保险起见,今晚试探他一番,他要是能挡你几招说明真是个练家子,以后我们就监视他,说不定能有不少发现呢。”

“好,那我回去准备一下。”

入了夜,因着天冷连狗叫都听不太到。

李豫袖带着新买的匕首偷摸进了陈虎家,此时陈虎已经睡下了,她故意弄出点动静让他听见,果不其然陈虎立马睁开眼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声呵斥:“哪里来的小贼,敢偷老子的东西?”

吼完一声举着拳头就朝她冲了过来,李豫袖自然是轻易避开,房间里太小二人打到了院子里。

陈虎的拳头很有劲可惜太慢了,李豫袖都懒得出手,没想到出现了个帮手。

那人是陈虎的同僚见陈虎在和人打斗自然就上去帮他了。

二对一,李豫袖也是不在话下的,自始至终李豫袖的匕首都没有出鞘,试探完了,她使了轻功离开了。

陈虎的同僚问他:“那是何人?你怎么和他打起来了?”

“是个贼,翻东西的时候把我吵醒了,幸亏他跑得快,要不然我非得把他打个半死才是。”

李豫袖一路跑回家,她摘下面罩说:“没错了是当过兵,他使的招式都是军营里教的,他家还有一个人应该是他的同僚。”

阿风已经回黄府了,现在院子里只有他们俩,屈远清说:“那明天等阿风来了,问问她该怎么办,今夜累了,睡觉咯!”

崔时离开居鹤后并没有回家而是一路北上,在经过宁阳时他救了一个少年,少年自称阿衡父亲早逝和母亲相依为命。

崔时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在身边,二人就一起行走天涯。

一路上二人谈天论地无话不说。

一开始崔时以为少年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外出谋日子,相处下来却发现他读过书,有些晦涩难懂的字他也知道,才明白少年应该是落魄的贵族。

他们在宁阳停留了好几日,阿衡总是见他在晚上会盯着黑夜里走神,今夜也是如此,他走过去问道:“兄长可是有心事?”

崔时也不避讳说:“在思念一个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想我。”

阿衡笑了说:“那肯定是对你而言重要的人,是位姑娘吗?”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知道的还挺多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他故作思考:“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崔时被他逗笑了,他起身关上了窗户后对着他说:“我打算去原阳报效天子,你是和我同行还是回家去?”

阿衡长时间不语,直到烧红的银碳烫着了他的手,才又问他:“大周已岌岌可危了,各地诸侯就等着一个机会各立为王,就是去投靠晋侯也比天子好吧?”

前几天下雪,这会儿雪停了反而更加冷了,崔时裹紧身上的黑色暗纹大氅说:“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事不成,大周天子才是天下共主,任何人妄想称霸就会以此罪名遭其他人攻击,所以投靠天子才是最明智的。”

“要是这个理由恐怕不足以说服你自己吧。”

“是”崔时承认了“这天下早已乱了,明面上一副祥和融乐的景象,内里一片狼藉,各诸侯国有自己条例,百姓没有出头之日,苦不堪言,他们需要的是一位明君,而是天子正是众望所归。”

说完崔时对着他行三拜九叩之大礼,阿衡看着他皱起了眉,正当他不解时,崔时说:“就请天子救万民于水火。”

这时他明白过来,人家早已识破他的身份了,就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瞒天过海了。

阿衡走上前将他扶起,叹了一口气说:“序微兄满腔抱负,可我孤立无援怕会让你失望。”

这话倒是不假,大周在他手里已是垂危了,他是幸运的有个厉害的母亲可以替他管理朝政才有如今平衡之态。

要不然他就有可能成为一个傀儡。

阿衡又说:“我何尝不想天下统一,可统一要打仗,朝中有些人极力阻止以命相抵,我又岂能真的看着他们去死,让别人抓到我的把柄。”

这些苦他从没和别人说过,王城里没有人理解他,连他母亲都告诉他不要激进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现在遇到崔时他很高兴有一个人和他有同样的理想,可高兴过后就是失落,因为很难实现。

崔时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无从安慰,他向他说起了阿风:“我认识一个人她身份不高,但她认定大周为家国,但凡有人说大周不好,说天子和太后不好她就会把人打的头破血流,拦都拦不住。”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人?”

“有,还不止她一个,她们是普通百姓尚且如此维护大周,天子岂能自暴自弃。”

二人谈到五更天才各自回房休息,阿衡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黑暗中他想到了很多人,有支持他的,有反对他的,还有保持中立的,走马观花般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最后出现的是先王,那位早早离世还未来得及把他的权御之术教给他的阿父。

这么多年过去,阿父和他说的很多话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阿父驾崩那天把他招到跟前对他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听到这句话,他自己也从没有和别人提起过,他以为是阿父病入膏肓胡言乱语了,现在他又好像明白了阿父的意思。

阿衡彻夜未眠,天一亮就起了,因为他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原来是崔时在练剑,阿衡会些拳脚却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是打不过他的。

崔时看见他后就停下动作向他行礼。

阿衡说:“我出来的日子够长了,再不回去阿娘怕是会担心,序微兄可愿意同我一起回去见见我阿娘。”

岂能不愿,这便是崔时此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