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刚开始的瞬间掉下,到后来能在木桩上坚持数秒,为了站上那坚韧的木桩,炽羽不知尝试了多少个日夜。
一次次摔落都会带离一些尘土,数月后,地面也都明显的凹陷下去。
“迷天步法”上有言“步法乃适应之法,非是他物适应自己,而是让身体去适应他物”。
这一年时间,炽羽都在尝试捕捉那感觉,每一次登上木桩,他都感到那种适应在身体当中的逐渐清晰。而自木桩上的一次次掉落,都加强了炽羽对那晃动的适应与领悟,突然有一天,他自黎明时分再次登上那木桩时,他终于真切的感受到了那股熟悉之感。
此时炽羽的身形,若是有他人看到,怕是会惊叹不已。
木桩的每一次晃动,都能得到身体的一次完美反馈,身体的每一次摇摆,也都在木桩与脚接触的那一点找到了平衡。
若是仔细观察,他的身躯在不断的大幅摇摆,但是脚与木桩的接触点,却是丝毫未动,整个人都仿佛是那木桩的延申。
一旁的左丘宏将手中的酒壶放在面前的木桌上,这是他这一年里第一次放下手中的酒壶,拍拍手道:“不错,你这迷天步法已经进入初窥境界,现在可去练习身法。
瀑布之水不断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而若是想站在那巨石之上,只有让冲到自己身上的每一滴水都找到合适的位置。
无数次的尝试后炽羽才明白,他此时要学会的是如何让瀑布冲击自己,而不是如何避免冲击,这才是立足于巨石的关键之处。
自跳到那如镜般的巨石上被水流瞬间压倒,到勉强稳住身形用了炽羽两年时间。
在练习步法的一年中,炽羽的感知变得极其细微,这让他此时能感受到每一滴水撞击到自己身体时身体略微的摆动方向。
不断的观察,不断地适应,不断地倒下,不断地站起。
在开始修行的这三年,每当炽羽身体到达极限时,左丘宏都会给他服下元丹并取河中溪水烧至滚烫以熬炼他的身躯,借此吸收水中加入的天材地宝内的精华。
每一次熬炼,炽羽身体表面都会析出一层腥臭污秽之物,他的修为同时也在不断的增长。
在到达七寸元脉的这一天,瀑布下的巨石终于不再如明镜般光滑,对于此时的炽羽,这石头与普通的巨石无异,他的步法也到达了初窥境界。
他们又回到了了木桩旁,与之前不同的是,炽羽不再只是练习站上一个木桩,他开始尝试向下一个木桩走去。木桩本就柔软而且两个木桩之间更是错落不平,在向下一个木桩行进时,对前一个木桩的施力与对下一个木桩的推动对他来说也是新的挑战。
在不断地贯彻“使身体适应外物”这一建言中,炽羽也在不断地适应中走向一个又一个木桩。
又是一年过去,左丘宏的那壶酒也似恰好喝完。
此时的炽羽在那高低错落,左右摇摆的木桩上来去如风,不见有丝毫停顿,步法已然迈入小成境界。
时隔一年,瀑布下的巨石上再次出现了人影。此时的炽羽,已然在追寻那所谓“不让滴水浸身”的境界。
此前想要在巨石上站稳,还需借助每一滴水对身体的平衡触碰,而如今却要追求滴水不浸身。这意境截然相反,而难度却陡然增长。
瀑布之水下落百丈,前后水滴快慢有异,这就使两个水滴之间存在了间隙。可是即便是百丈高度,这水滴之间的间隙也可谓微乎其微,若是不仔细观察都很难发觉。
这让炽羽在尝试了几次后便上了岸,他知晓这已经不单单是适应与被适应间的关系,因为瀑布之水下落毫无规律,若是无极其敏锐的观察力,这便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于是他花了整整一年时间站在瀑布边,观察着每一滴水的下落,山洞那边也不再回去,平日里的熬炼也搬到了这岸边。
待他再一次站在瀑布之下的时候,他的眼前仿佛是一个新的世界,水下落的虽然急促,但在他的眼里,每一滴水的轨迹都是那么清晰,滴水之间的空隙也在眼中无限的放大。一年观察力的训练与提升,使这本不可能的任务变得可行。
可眼睛跟上了水滴,此时炽羽感到身体是那么的僵硬,即便看到了空隙也无法顺利通过,于是问题又回到了身体与环境的相互适应之上。
一只手拂去了木桩边石桌上的灰尘,擦了擦酒杯,拿起了那两年未动的酒壶斟了一杯酒。一年过去,左丘宏又回到了这石桌旁,缓缓喝起了那酒壶中仿佛无穷尽的酒。
此时的炽羽站在瀑布下,寻常人看到也许会觉得自己眼花,四周的景物寻常不过,唯有那瀑布下的巨石上,一个身影似动非动,若是说能看清,此人仿佛站在原地未动,若是说看不清,此人所在又是一片模糊。
炽羽的身体在微微晃动,这晃动幅度极小,但是频率确实惊人的快。每一滴水在落在他身上的前一刻,身体总会微微的颤动一下,这水滴便刚好滴落。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每一滴水都是如此,在微小的晃动中被避开,此时的炽羽真正做到了“滴水不浸身”,达到了小成境界。
左丘宏左手拿着酒杯,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挥,天上的大木桩与小树枝全都动了起来,凌乱无比。炽羽也重新站上了这木桩,适应了一下,便向前奔去。
再一年,炽羽此时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木桩与树枝间跳动,让人丝毫把握不到轨迹。不经意间,炽羽的迷天步法已经进入大成之境。
左丘宏笑了笑,问道:“本来打算就此结束,可没想到你进境如此之快。我欲给你加一层要求,不知你愿不愿意?”
炽羽此时心情大好,笑道:“加一层又何妨。”
很快,炽羽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他们又回到了瀑布之下,左丘宏抬手一指,炽羽顺手望去,发现指的是那瀑布上方。
“我欲让你的身法也修入大成之境”左丘宏继续道:“我会从上游放入木头与石子,你须从这瀑布两侧的巨石上攀登上去,期间滴水不浸身且躲过所有的杂物。”
看着这悬崖两侧无比光滑而且近乎竖直的巨石,炽羽着实打了个寒战。可狠话已经放出,如何可收回,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
两年后,自入谷已然第九个年头,炽羽终于成功登上了瀑布,迷天身法也迈入了大成。
他本在半年前就可以登上瀑布,可谁知瀑布中的小石子,小树枝突然变成了巨石和粗大的树干,第一次见时,炽羽被那巨石砸了个正着,多亏在空中下落时转移了位置,不然很可能被瀑布下和身前两块巨石拍成肉糜,就这么无辜陨落。
九年历练,炽羽已然以十寸元脉迈入了融元前期,当时那左丘宏看到这金灿灿的十寸元脉之时,也是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所谓融元便是将全身经脉融为一体,曾经的元气全部存在元脉当中,可跨入了融元境界,元气便不再局限于元脉,而是在全身流动。如此使得所用元术之威力显著提升,元气运转更畅通无阻。
“今日你可暂时休息。明日便开始你储物戒中那四术的学习,但那熬炼却依旧不能停。”左丘宏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