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当初皇室血案果然是你一手策划的。”还不等姒月解释完,袁成再次质问齐越,不愧如此年轻就当上了大理寺卿,他很快便想到了当年的血案,当年齐越对外宣称婚礼被赫明乱贼破坏,造成皇族几乎全灭的惨案。
如今齐越赫明国皇族的身份暴露,要在这么多老狐狸跟前证明他与当年的事情没有关系,显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姒月叹了口气,到了最麻烦的地方了。她不好亲自出面解释,毕竟那时她假借昏迷,近一年没有出现过,所以在朝臣们眼里,小殿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好在,他们手中还有一张牌可用。
“本宫可以证明,当年的事情并不是摄政王所为。”姒星走了进来,给了姒月一个放心的眼神。
“王妃如何证明?您与淳南王乃结发夫妻,今日若他有事,您自然也脱不开干系。”袁成言下之意,便是说姒星有庇护之嫌。
按理来说,姒星是皇室公主,又是血案的见证者,不会有人不信她才是,毕竟当年就是她出面替齐越安抚住了群臣。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年齐越仗着五公主驸马和摄政王的名义,几乎把持了整个朝局,加上他武将出身,用得得心应手的还是武将,文臣在知月的地位大不如前,若不是有宋瑞安顶着,那些凭科考出身的文臣,早没了一席之地。
袁成是大理寺卿,年少即出任要职,对齐越重武抑文的态度不满多时,连带着对姒星也没有多少好感。
姒月没有说话,既然决定要让姒星出来单挑起朝局一角,她迟早也要面对朝臣们的毒言辣语,今日便是她的入局考试。
“让一个清白的人自证清白,大理寺卿平日判案也是这样的吗?”姒星看他一眼,她往常帮齐越做些事情,跟袁成也有些来往,是个难缠的角色,他原本对齐越就成见颇深,现在知道他的身份,只怕更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拉他下来的机会。
可齐越的身份果真如这些朝臣们所想,是个篡位者吗?姒星是不信的。
从姒月醒来开始,齐越与她一直亲密无间,虽然在朝臣们看来,姒月的做法是为了控制住齐越所做的牺牲,毕竟姒月给他们的指令,都是制衡齐越和他部下的良策。
但姒月做很多事也并不避讳她,所以她看得更清楚,也一直觉得奇怪,为何她明知道齐越是凶手却一直不解决他,反而能看着他一步步手握大权?
她曾经以为姒月真的爱上了齐越,但不愿让知月落进外姓手里,可这些年她看着姒月一步步走过来,又深知知道她不是一个将情爱放在首位的人,除非……
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可以彼此托付性命的旧友。
姒星看了一眼姒月,姒月正端着茶杯喝茶,站在她身侧的齐越也坐了下来,两人悠然自得,似乎眼前的乱局不足以令他们担心,若她今日不能让齐越全身而退,他们也另有办法。
姒星脸色微变,昨夜她想到那个可能性之后实实在在的把自己惊出一身冷汗,若姒月与齐越交情匪浅,那么当年之事姒月有没有参与?又参与了多少?姒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虽然她疑惑为何得到万千宠爱的姒月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室被赶尽杀绝,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说明他们俩身后的势力早已纠缠成一张布满荆棘的盾牌,任何想翻越那块盾牌的人都只能成为荆棘的养料。
不过姒星也没打算深究,事到如今,她只想在知月有一席不需要依附任何人的自由之地,至于别人手上沾了多少血,沾了谁的血,都与她毫无关系。
想到这里,姒星扭头看向袁成:“不过袁大人的疑虑本宫也能接受,本宫与王爷夫妻一体,替他说话难免令人生疑,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大人会帮助自己的灭族仇人说话吗?”
姒星的话有些道理,不论她心里如何恨姒骁他们,在外人看来,五公主是温良和善的,更没有反帮外族人的理由,袁成一时语塞,但依旧没有轻易放过姒星:“寻常人自然不会帮自己的灭族仇人,可淳南王他敌国皇子的身份直到今日才暴露,可见其狡诈,旁人没发现还情有可原,但五公主您作为齐越的枕边人,这三年来也一直蒙在鼓里?”
袁成的话把矛头再次指向姒星,她与齐越关系匪浅,若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齐越的身份,说明齐越与她并不亲厚,她的作证就变得虚伪,但若她早就知道齐越的身份而没有任何举措,说明她其心不良,与齐越无异。
这两个选择,无论选哪个对她都是不利的。
姒星的手心已微微出汗,她的确是在来的路上才从千刃那里知道齐越的身份,三年多来,齐越虽然把她当手中的棋子,却并不把她当成心腹,除了跟知月朝局有关的一些事情让她去办外,其他的,比如说军政要事、外交接待,她根本没有参与的机会,不过作为他的王妃出去露个脸便罢。
袁成看出了姒星的不安,笑了一笑,开口说道:“五公主不用勉强,毕竟淳南王本人在这里,也没有硬拉着您一个局外人要说法的理儿。”
显然,袁成在给姒星台阶,毕竟他是皇党,姒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只用几句话便试出了齐越与姒星的关系名存实亡,果然不简单,姒月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袁成,又看向姒星,如今已经没有必要让她继续下去了,虽然齐越的危机没有解除,不过今天叫姒星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若想在朝中占得一席之地,至少要在重臣面前表明她是中立的。
朝中大臣知道她与姒月自皇室出意外后便不和,而刚才袁成问姒星与齐越的关系时,姒星的反应很好的向在场的大臣证明了:她与齐越之间,不过是虚有其名。
但还不等姒月出来解姒星之困,兵部尚书宁思逸先开了口,却是对齐越说道:“淳南王既然不是知月国人,将旗还是由殿下保管比较妥当。”
“宁大人看问题果然一针见血。”齐越看向宁思逸,脸上倒没有不悦之色。
齐越十五岁在军中展露头角,成为姒晟的副将,一年之后,又凭借与赫明国三场连胜的战争震惊朝野,成为知月国史上最年轻的靠军功获得封赐的将士,从此,他在军中的地位几乎可以盖过皇四子姒晟,边境数十万将士唯他马首是瞻。
与此同时,姒晟向皇帝提议,将将旗交予齐越,在全军的期待之下,姒骁没有拒绝姒晟的请求。
当年,历帝视姒晟为祥瑞的象征,赐予可以调动全军的将旗,表面上他视姒晟为和平之子,但实际上,是历帝忌惮姒昊,把将军权分给姒晟,是为了分散姒昊背后的势力。
不过,姒晟也只是皇帝用来抑制太子的一颗棋子,因为从一开始,姒骁就没想过要更换储君。
姒晟看得清楚,所以他厌恶朝中有关储君的争议,这也是齐越能顺利获得将旗的契机之一。
契机之二,则是姒晟对姒月的愧疚……
知月皇室有一个不被外界所知的秘密,这个秘密被知月四位皇子相当默契的隐了下来,甚至连五公主姒星都不曾知晓,因为秘密一旦暴露,知月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会因皇室的这桩丑闻而破灭。
历帝姒骁爱上了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