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个人失去呼吸后,女孩挣扎着让凌宇辰放下自己,凌宇辰只好让她靠在树边坐着。
“你的目的。”女孩的声音依然清冷,听不出喜恶,也听不出痛苦。
凌宇辰仔细地帮女孩处理着伤口,没来及对女孩的话语作出回应。
女孩垂下目光,她认为自己会被救的原因只会是那颗龙珠。
凌宇辰用灵气聚出清水,手心轻轻擦拭掉女孩脸上的血迹,“很痛的吧。”
没有理会凌宇辰的声音,女孩只是缓缓闭上眼睛,毫无血色的嘴唇固执地抿在一起。
轻轻抱住女孩的身体,凌宇辰沉默地感受着她因剧痛而颤抖,即使毫无表情,但其实痛的想哭了对不对。
“你的身体变的好冷,”凌宇辰想要更加用力地抱紧女孩,可为了不弄疼她反而放轻了力气,“如果我能早点来……”
他从瑰宝阁出来后已是很晚,本想直接回凌家,却看见树林深处有几道火把的光,出于盗宝的心思赶过来,结果却目睹了这一幕。
当看到赵鸿鹄的所作所为后,凌宇辰没有捏碎玉符,也没有选择让灭世附身,而是决定自己打倒这些人。看着女孩倒在血泊中时他忍不住再次改变了主意,最终只是剥夺了这些人的行动能力,然后将决定权交给女孩。
说起来,为什么会救她呢?凌宇辰自己也不知道。
正义感?同情心?其实只是看到了,然后剑便掷出去了。
“你,只是来救我的吗?”听到凌宇辰的自责,女孩微微抬起头,冷漠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色彩,表情虽然依旧没有变化,但是目光下浮现的点点期待却暴露了她想听到的是什么答案。
“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凌宇辰轻轻摸摸她的头,却奇怪地摸到了两个小小的鼓包,虽然不解这是什么,但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提及。
“理由。”女孩仿佛看到奇怪东西一般死死盯着凌宇辰的脸,目光没有放过他任何一点细微表情。
“理由……吗?”凌宇辰本想编一个高尚的理由,可临到口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了女孩的眼睛,也看到了那双眼睛中残存着的、最后的小小亮光。
“我也不知道理由,”凌宇辰摇摇头,双眼平静地与女孩的目光相迎,“只是觉得那一刻你需要我,仅此而已。”
短暂的沉默。
“龙漠曦。”
凌宇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凌宇辰。”
就在凌宇辰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灭世的声音却突然在他的脑海响起:“她要死了。”
凌宇辰懒得搭理灭世,任谁都看得出这个女孩的虚弱,倒不如说断臂断腿的她现在还活着才是个奇迹。
“可是你能救她,或者说系统能够救她”灭世的声音轻飘飘的,虽然她告诉凌宇辰有救下这个女孩的方法,但显然对这个女孩的生死她并不关心,甚至抱着一种戏谑般的观赏心态。
因为漠曦还在面前,所以凌宇辰现在无法说话,于是灭世自顾自说着:“让她喝你的血就好了。”
凌宇辰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女孩的确是失血过多,可就算是输血也有血型的问题吧,哪怕不提血型,也没听过直接喂血的啊。
“信不信由你咯,”灭世无所谓地轻笑一声,“反正她也不是人类。”
凌宇辰虽然有些在意那句“不是人类”,但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没有犹豫,拔出灭世对着自己的手腕虚划一剑,寸许长的伤口溢出血液。
“啧,比想象中疼,”凌宇辰苦着脸,但还是轻轻将女孩搂在怀里,“我知道突然让你喝这种东西很怪,而且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总之你就当被骗了,喝一下……”
“好。”漠曦却打断他的慌张,只是点点头便将小口印上凌宇辰的手腕。
“有点疼……”感受着女孩的香舌轻轻舔舐着自己的手腕,凌宇辰不自觉说出了感想,漠曦却立刻小心翼翼地停止了舔舐,只是用舌尖轻轻点着伤处。
随着血液不断的流逝,凌宇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开始下降,本是抱住女孩的手臂也无力滑落。可女孩的身体却逐渐被一团紫气围绕,紫气升腾之间又伴着金光,仿佛浮龙腾跃。
渐渐的,紫气开始全数化为金雾缠在女孩的身体各处,女孩血流不止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疤,冰冷的身体不断升温,苍白的脸色转为营养不良的蜡黄,呼吸声也开始变得平缓。
金色光雾愈变愈浓,最后仿佛化为实体的光球一般将女孩融在里面,与之相对的是凌宇辰的血液仿佛陷入一个拥有巨大吸力的无底洞,左眸内的灭魄殒神珠甚至开始旋转,珠内空间的灵气不再像此前的涓涓细流,而是犹如江河般磅礴涌出,通过凌宇辰的经脉进入漠曦的口中。
漠曦断臂与断腿处的金光最为浓郁,金色氲氤隐隐浮现出怀表图案,而金光包裹中的漠曦却仿佛正在经受着无法想象的痛楚,仅剩的手无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凌宇辰抬起力气牵住女孩,感受到手心的实感,光芒中女孩的嘴角似乎微微弯出一点弧度。
凌宇辰深吸一口气,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这片树林确实人迹罕至,但现在这片耀眼的金光引来什么人都不奇怪。所幸赵鸿鹄之前清过场,所以并无什么人接近这里,而金光也渐渐消散,露出女孩的身形。
随着光芒完全消失,凌宇辰感觉到漠曦的双唇也悄然离开了自己的手腕,而神奇的是漠曦本已齐根断掉的左臂与右腿竟仿佛从未离开过身体,地面上的残肢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股潮水般的脱力感向凌宇辰袭来,他连忙感应体内,发现自己经脉与丹田中已无半分灵气,全然依靠灭魄殒神珠传来的灵气才能勉强维持丹田内光球的循环。
“系统的回溯模式,”察觉到凌宇辰的不解,灭世解答道,“这个女孩强行启动了系统。”
“毕竟是规则外的存在……”灭世不知为何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道,“和你那时一样,回溯的只是身体,记忆不会改变,所以你现在还是好好关心一下她吧……趁着她还弱小。”
凌宇辰回过神,发现女孩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他抗着失血的虚弱挤出一个笑容,接着草草包扎下手腕的伤口。
颤颤巍巍地想站起身,凌宇辰却发现自己被漠曦抱住了,虽然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带着漠视一切的倔强。
直到这时凌宇辰才有余裕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孩。漠曦身材娇小,清丽的黑发一直垂至腰际,身上附着一丝不知来源的香气,只是本应完美的发式却被两个小小的东西破坏掉了,似乎有两个突出的鼓包立在不和谐的位置,看着十分扎眼。
女孩精致的五官搭配出一张不似凡人的俏脸,可令人遗憾的是如此美好的相貌却横亘着一道好似怒龙般的丑疤,倾斜着烙过了整张脸颊。
狰狞的疤痕巧合般的截断了漠曦的所有美丽,即使她还有着亮如白乳好似釉瓷的肌肤,但估计所有人在看到这道疤痕后都会失去欣赏的耐心,即使是凌宇辰刚见到漠曦脸上的疤痕时也不自禁心生烦躁。
“……谢谢。”沉默了一会,漠曦迟疑着发出声音。
“恩。”凌宇辰坦然接受女孩的谢意。看着用力抱住自己的漠曦,凌宇辰轻轻揉揉女孩的脑袋。
“刚刚,”漠曦的声音似乎带着几丝委屈,“好怕。”
凌宇辰愣了一下,才赶紧柔声安慰道:“已经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犹豫了几秒,最后他还是加了一句:“有我在呢。”
漠曦看着凌宇辰的眼睛,不知看到了什么,最后轻“嗯”一声,坚冰般的表情渐渐融化出丝丝缝隙。
“可以跟着你吗?”漠曦似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不过明明是问句,但语气却很是坚持,感觉不管凌宇辰回答什么,她都跟定了。
但她心里其实很在乎凌宇辰的答案。
“好啊。”虽然没料到漠曦会这样提议,但凌宇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看到漠曦撒娇般地用脑袋拱自己,他也忍不住笑眯眯地拍拍漠曦的头。
话说这女孩怎么高兴难过都面无表情的。
“走吧,回家。”凌宇辰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才起身说道。不过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家……”漠曦扶住仍然虚弱的凌宇辰,自己背起被扔在一边的灭世剑。
“嗯,”凌宇辰用袖子抹掉自己手臂上的血污,“现在也是你的家了。”
漠曦垂下目光,眸中流出点点暖意。
“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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