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厌想再看个清楚，就看见曲小雪很努力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李向文抓着她的手不放。
来不及想太多，陆思厌走到门口，假装撞到了门，门“嘭”地发出响声。
李向文立刻放开曲小雪的手。
曲小雪看着陆思厌，眼神中带着惊慌。
陆思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拿着她的作业走进办公室。
“老师，我来交作业。”说着，她把自己的作业叠在八班的那叠作业本上。
“小雪没收吗？”李向文看向曲小雪。
“我……”曲小雪只吐出一个字。
陆思厌表面依旧淡定：“我睡觉，她不敢吵我。”
陆思厌什么风评什么脾气谁人不知，李向文相信了。
“以后早读课不许睡觉了。”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回去上课。
曲小雪是和陆思厌一起走的。
一路上，曲小雪欲言又止。
陆思厌知道她想问什么，没绕弯子：“我看到了。”
陆思厌知道这会给她带来什么，如果曲小雪和李向文是一边的，她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得到了答案，曲小雪的眼眶红了。
“思厌，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她的语气带着乞求。
陆思厌瞥了她一眼，刻意压低声音，语气依旧淡淡的：“你自愿的？”
“当然不是！”曲小雪立刻否认，随即低下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走了几步路，陆思厌突然停下，带着曲小雪往功能教室方向走。
现在是早读课，功能教室那边没人。
陆思厌的声音淡淡的：“你可以告诉校长，向学校举报他的。”
“哪有这么简单？”曲小雪道，“他毕竟是个老师，还是学校重金聘请的高级教师，学校绝对不可能为了我去对付他！”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试！”
陆思厌闭嘴了。
“那你想怎么办？”陆思厌迟疑了一下，又问。
晶莹的泪珠掉了下来，也许是无奈，也许是别的什么。曲小雪伸出手，胡乱擦了擦脸。
“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熬过这两年就好了。”曲小雪说。
“也许你该学学‘变本加厉’这个词怎么念。”陆思厌尽量委婉地说出了这并不委婉的话。
“思厌，”曲小雪红着眼睛看向陆思厌，“你太理想主义了，很多事情并没有说起来这么简单。”
“就算真的成功了，你觉得学校里的人会怎么看我？我爸妈会怎么看我？”
“我所有的努力都会被打上不正当的标签，就算他真的遭到报应，外界也会用一个‘没谈拢’否认我全部的挣扎。”
“可能你已经习惯了被人厌弃，但是我受不了，我没法接受那些异样的眼光。”
说着，曲小雪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她急忙拉住陆思厌的手：“对不起思厌，我不是故意的……”
陆思厌摇头，抽出自己的手：“我答应你，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你如果需要我作证，我会站出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清晨的风吹过，将少女的头发扬了起来，头发混合着曲小雪的泪水，狼狈地糊在她的脸上。
又是一天。
高中任务繁重，大大小小的考试接连不断，学校印的练习卷跟不要钱似的一张接着一张。
第一阶段考刚完，就听到了第二阶段考的声音。
时间如流水般刷刷流去，将所有的热烈与无畏冲个干净。
又是一年冬天。
白雪皑皑，厚重的衣服和保温瓶成了学生标配。
夜市的热闹并没有因为天冷而减少半分，各个摊位支起一个棚，挡住了漫天的飘雪。
陆思厌坐在铺子里，静静地看着这冬日的赠礼。
偶尔会有人纯粹来买煎饼果子，更多的是因为能在铺子里的小餐桌旁坐一会儿，聊聊天，就顺便尝尝煎饼果子带来的温暖。
好热闹的冬天，比她以往过的冬天都要热闹。
但店里一直是亏损状态，她已经往里面投了不少存款，钱却还是少得可怜。
门前堆了很多的雪，陆思厌拿着扫帚扫开一条路，剩下的任由它们堆在两边。
几个小孩跑过来，见陆思厌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他们围着积雪欢快地堆雪人。
欢乐的笑声为这个冬天增添了几分暖色，摊主们的吆喝声更大了。
时间飞快，他们迎来了寒假。
陆思厌和叶希遇面对面坐在小铺子里，叶希遇用手捏了捏眉心。
“亏的这么严重，你后续还投这么多钱，就没想过可能会全部打水漂吗？”叶希遇道。
“生意已经逐渐起来了。”陆思厌道，“你看，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买煎饼果子了。店铺刚开业的都这样，撑过这个瓶颈期，我们很快就能挣到钱了。”
叶希遇看着陆思厌的脸，她看起来很有信心。
不忍心打击她，叶希遇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增加产品类型吗？”
陆思厌点头：“我想卖奶茶。”
这个时代，人们结伴出行都少不了一杯香甜的奶茶。
叶希遇却提出了反对意见，他拿着笔在纸张上点了点，说道：“大姐，你开的是宵夜摊哎，你见过谁大半夜还出来喝奶茶的，都不睡觉了？”
陆思厌站起身，走到门口。
“叶希遇，你看看外面。”
“有很多摊位是专门卖奶茶的，有些奶茶店甚至能开到凌晨一点。”
说着，陆思厌勾起唇：“你太不了解年轻人的夜生活了。”
叶希遇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顺着她所说的看过去。
夜市的地上闪着银白的光，空气中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其中不乏香甜的奶茶味。
一个小孩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来到一家奶茶铺前。
不久，小小的人儿怀里就抱了一杯大大的奶茶。
叶希遇看向陆思厌，对方正得意地看着他。
叶希遇叹了一口气：“我还是觉得奶茶不妥。”
“行吧。”陆思厌点头往店里走，坐在了小桌子前。
叶希遇又开口了：“你会做果汁吗？”
短暂的对视之后，陆思厌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比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叶少爷，养生。”
最后他们定下了新增的商品为果汁，至于是什么果汁，就看老板每天的心情。
差不多夜市里的摊子都散了，陆思厌收拾了一下，准备关门了。
“这么晚了，我送你吧！”叶希遇站起身，看这天色已晚，提议道。
“不用了。”陆思厌拒绝。
叶希遇走上前，跟她一起把卷轴门放下来。
“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叶希遇继续道。
陆思厌看了他一眼，扯了一下嘴角：“看你这话说的，比起这个，我觉得我回去才更危险吧！”
叶希遇不说话了。
他知道陆思厌家里人并不喜欢她，他也听过一些关于陆思厌的传闻。
但他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
陆思厌是什么样的人，他亲自接触过，他很肯定陆思厌绝对不是传闻中说的那样。
“陆思厌，”叶希遇想了想，还是坚持，“我妈妈让家里的司机来接我，如果被她知道我把一个女孩子丢在大街上自己走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想起叶希遇的妈妈，陆思厌犹豫了一下，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地回应：“那谢谢你了。”
他们等了一会儿，叶希遇家的司机到了。
那车是上次停在校门想要接她的车。
叶希遇上前拉开车门，看向陆思厌。
陆思厌钻进车里，叶希遇紧接着钻了进去，跟她一起坐在后座。
车子发动了。
司机笑着说道：“同学你好，我是希遇家的司机。”
“你好。”陆思厌回应。
“你们的店开在这里吧，真热闹啊！”司机强行找了一个话题。
陆思厌不想回应，又觉得不回不太好。
她点头：“是啊。”
气氛凝固了。
叶希遇偷偷给了司机一个眼神，司机便没再说话。
见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叶希遇偏头。
他看到陆思厌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部二手手机，那屏幕碎得叶希遇都不忍心看下去。
艰难地开机后，陆思厌点进社交软件。
叶希遇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陆思厌从包包里掏出耳机，戴在耳朵里。
一会儿，叶希遇听到了陆思厌压抑的笑声。
他没忍住又偏头看过去。
她好像在跟谁聊天，神情不像平时那样冷冰冰的，眉眼多了几分温柔，脸上有了笑意。
在跟谁聊天呢？
叶希遇突然想起，陆思厌上次跟他要了电话之后一直没加他的社交软件，反而是她的一个同班同学加了。
叶希遇很想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聊了不知多久，陆思厌总算将手机熄屏，按下关机。
叶希遇正想“兴师问罪”，车停了。
陆思厌冲他道了一声谢，下车。
叶希遇连忙拉开车门，叫住她。
“陆思厌！”
“怎么了？”陆思厌回头，有些疑惑。
叶希遇几步走到她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
“你上次要了我的电话号码，为什么一直没加我？”他直接将问题问出口。
陆思厌有些懵，这都是多久远的事了？
“之后你们班一个叫安甜的女生加了我，跟你有关系吗？”他紧盯着陆思厌的脸，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除了平静外的表情。
“我……”
“厌厌！”
陆思厌刚要开口，被一个女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