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错给足了琉夏面子,不想她为难,只躲避,并不攻击,自己身上有伤,如果还不还手,就略显吃力了。
琉夏只得自己出手,一剑拦在二人面前:“我说别打了,你不听我的话了!”她冲着陌渠。
陌渠听后收回了剑,“怎么如今做了大将军,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没……没有。”陌渠挠挠头,下一刻又把剑指向衡错:“他身上……”
“嗯?”琉夏示意他把剑放下,并挡到衡错面前。
陌渠只好改用手指向衡错:“他身上有神玉的气息,他偷了神玉。”
“我倒是不知,这神玉莫不是对你认主了不成。”衡错漫不经心道。
琉夏一拍脑门,心道:“你们男人……”
“你……你这贼人!”陌渠气的不行:“姐,他是你何人你如此护着他,你知不知道沁阳哥为了这两块神玉差点将命搭进去。”
“我知道。”琉夏低下头。
“他就算死了也是他自己的决定,与琉夏有何关系,难不成是琉夏逼的他这么做?”衡错丝毫不让。
“你……”陌渠被怼的说不出话。
“好了别吵了……带我去见他吧,我亲自和他解释。”琉夏道。
衡错活动活动手腕,跟了上去,原来手腕在刚刚格挡中扭伤了,已然肿了个大包。
“就在这了。”陌渠道。
琉夏点头,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陌渠拦住衡错:“怎么,你还想进去不成?”
衡错踏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摊了摊手,表示不进就不进喽,抱着手臂,靠在了一旁的大树闭目养神。
琉夏拨开帘子,见侍女在给沁阳背后的伤敷药膏,悄悄走了过去,示意侍女不要出声,自己将药接了过来。
轻轻的给沁阳上药,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呼气,希望沁阳好受些。
沁阳叹了口气。
琉夏捏着嗓子,换了种嗓音:“上神何故叹气?是奴婢下手重了吗?”
沁阳缓缓睁开眼柔声道:“无妨,无非是爱而不得空对月,周而罔之独瑟瑟。”
“上神不妨向前看,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琉夏道。
沁阳愈发觉得不对劲,缓缓回首,惊得扭到伤口。
琉夏:“小心。”
沁阳才不管那些,他紧紧抱住琉夏。
琉夏手里的药撒了一地。
沁阳浑身发抖,一言不发。
琉夏咽了口唾沫。
“沁……沁阳,你弄疼我了。”琉夏奋力想拨开他。
衡错听到屋内有动静,连忙推开门,却见到这般场面。
“衡错。”琉夏叫了一声。
衡错连忙低了头:“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说完衡错转头就走。
琉夏用力推沁阳:“放开!”
沁阳这才放开了手,他眼角泛红:“你就这么厌恶我?是因为刚刚那人吗?”
“我没有厌恶你。”琉夏还在喘。
琉夏:“沁阳,我来是想告诉你,那两块神玉我拿走了是因为有不得不完成的事,算我欠你的,你要我拿什么还你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吗?”沁阳隐忍到,浑身都在发抖:“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他声音颤抖。
“沁阳!”琉夏终于忍不住了。
“你别逼我了。”琉夏道。
“我……我逼你?”沁阳眼神暗淡,眼角划过一滴巨大的泪珠:“你只觉得我在逼你?”
“抱歉,我想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是你的琉夏。”
琉夏实在受不了这种局面,她起身要离开。
沁阳叫住她:“琉夏!”
“我最后问你一句,我重伤昏迷时,给我输灵力的,是不是你?”
琉夏大口喘了几口气,咽了口唾沫,下定决心:“不是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沁阳缓缓伸出的手才终于落下,眼角划过滚烫的泪珠,径直晕了过去。
琉夏大步跨出去,陌渠叫她她也不回头,陌渠听到里面有人喊璞玉上神晕倒了,才放弃琉夏,进屋查看。
琉夏凭着控舐珠去寻找衡错,见衡错安安静静的坐在河边,这才舒了口气。
她静悄悄的坐在衡错身边,衡错有意无意的往旁边挪了挪,“你的事处理完了?”声音哑哑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琉夏:“衡错,我可以跟你解释的,我一进去,他察觉我是……”
“你不必和我解释的。”衡错道,他扭过身看向河的对岸,扔了块石头,掀起好大的水花,可他却始终面无表情。
琉夏见衡错不高兴了,拽过衡错的胳膊,搂在怀中:“衡错,你不要不高兴了。”
衡错抽出自己的胳膊:“我没有……不高兴。”
琉夏见衡错怎么都哄不好,自己反倒生气了。
衡错见琉夏情绪波动,犹豫再三:“对不起。”
琉夏撒娇的语气:“我生气了。”
衡错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屁股往那边挪了挪:“你……你别生气。”
“我错了。”衡错跪在琉夏面前。
琉夏被他这个样子逗乐,举起衡错的胳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抱住他:“笨蛋。”
“我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我们即刻便可以启程回家了。”琉夏道。
琉夏坐在衡错腿上,双臂揽着衡错的脖子,一秒都不想分开。
“好。”衡错抱着琉夏的腰,为了避免她摔下去。
琉夏觉得怀里硬硬的不知是何物,掏了出来:“御令!”
“是陌渠的,真是我的好弟弟,都走了还惦念着我。”琉夏心道,这样他二人进出仙界的事也有找落了。
琉夏瞟到衡错手腕红肿的伤,于是乎想到刚刚他二人打斗,“包扎一下?”
衡错点了点头,乖乖伸出手。
“你是不是因为我才不还手的?”琉夏道。
“我不愿你为难。”衡错道,说着吃痛叫了一声。
琉夏吹了几口气:“好了好了我轻一点。”
衡错笑了起来,他怎么会是那么轻易喊疼的人,这自然是为了让琉夏心疼。
“特效药也没有了,只能委屈你了,等去了仙界,我问太阴星君那里偷上几瓶。”琉夏打趣道。
“痛。”衡错轻哼一声。
琉夏动作慢了下来:“抱歉抱歉。”
衡错这才没忍住笑出声。
琉夏察觉出来:“好啊你,拿我打趣是不是?”手下就跟着用力。
这次是真的痛了,衡错叫了一声,揉了揉手腕:“真的痛。”
琉夏也心疼了,接过衡错的手腕轻轻的揉:“那我轻一点吗。”
衡错温柔的笑。
“如今我们还差两枚神玉就集齐了,你开心吗?”琉夏问他。
衡错点了点头,说不上来,若是以前他定是开心的,可如今它既希望那天快些,又希望那天慢点来到。
见衡错神色不对,琉夏便道:“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去仙界拿回龙骨,时间多得很,我们不急。”
衡错一愣:“是啊,不急。”这样说着,可他却仍觉得那样太过自私。
……
果不其然衡过早早的在门口守着,头发凌乱,眼神迷离。
衡错行礼:“兄尊。”
“兆黎呢?”衡过问道。
“呦,弑杀尊不会是为了那女人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吧,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琉夏挑衅道。
衡过缓缓将目光移向她,不过很快就被衡错挡住了:“在这里。”他拿出琉夏做的袋子。
“呵,你在逗我吗?”衡过脖子上青筋凸起,脸憋的老红,他与衡错真是神似,脸型一样,鼻子嘴巴尤其像,可唯独眼睛差的太多,不是眼型,是目光,衡错的目光虽凄厉,但清澈,衡过的目光里满是仇恨与麻木。
“你打开就知道了。”衡错将袋子扔了过去。
“诶……”琉夏想拦没拦住。
衡过小心翼翼打开,兆黎果然在里面,头发乱七八糟的,脸上身上都是灰尘,与那日嚣张跋扈的她完全两样。
衡过连忙抱起兆黎亲了几口。
衡错拽着琉夏要离开。
“站住。”衡过冷峻的声音传来。
“兄尊有何事吩咐?”衡错道。
“跪下说话。”衡过道。
琉夏正欲开口,衡错拦住她:“我来解决。”
衡错十分听话的跪了下去,眼见的衡过抽出鞭子:“那日叫你跑了,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琉夏想去拉,衡错大声道:“别拦,让他打!”
衡过眉毛抽搐:“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鞭起鞭落,衡错一直在忍,忽的,衡错抓住衡过即将落下的鞭子:“兄尊,你养了我十九年,刚刚这十九鞭,算我还给你的,我长大了,这魔尊之位!您也该给我了。”
衡过难以置信:“你不是最不想要这魔君之位,今日如何这般?”
“没有如何,是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衡错磕了个头:“我不欠你的了。”
这句话说的很明白,意思就是,若是衡过再出手,他便会还手。
衡错扶着腰拉起琉夏的手,琉夏问他,他只摇摇头,不做答,一步不停的往前走。
走的远了,衡错终于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扑到琉夏怀里,琉夏支撑着他,她感觉出来身上这个男人在发抖,她不说话,只理理他的肩膀安慰他。
“痛……”衡错颤声道。
琉夏揉揉衡错的背,“我知道,我知道,你今日做的好棒,今后你再也不会受他凌辱了。”
琉夏捧着衡错的脸,衡错哭了,睫毛上还沾着泪水,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十分委屈。
衡错指了指心口:“是这里痛。”
琉夏摸了摸他的脸,“我知道,你做这个选择一定下了好大的决心,我也知道你不想与你兄尊彻底断绝关系,我更知道,你想要的,不过是他能喜欢你。”
衡错眼泪止不住的流:“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此话一出琉夏心痛不已,他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而已。
琉夏也情不自禁划过眼泪,用额头抵着衡错的额头,哪怕不能感同身受,就这么陪着他也好。
……
池乔阴跪在濡骅宫正中央跪的笔直。
“桓碧上神又来了。”
“啊?又来了?还是来找月璃的?”
“是啊,真不知道这月璃仙子哪修来的福气,让桓碧上神舍弃一切只为和她在一起。”
“害,你有所不知啊,月璃当时也为桓碧上神差点丢了性命啊。”
“啊?那如今为何又这般疏离啊。”
“听说是被贬下凡界渡劫时伤透了心啊。”
“又嚼舌根,嚼舌根,叫你们嚼舌根。”腓华上神突然出现,拿着书简,照着他们头上一人打了两下。
“腓华上神我们错了。”两人齐声道歉。
“快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腓华叹气。
她远瞧着池乔阴还跪在濡骅宫中央,心道:“这小仙心真是狠。”
“他跪了多久了?”声音从后面传来。
“七天七夜。”腓华答。
她转过头炽戎背着手幸灾乐祸。
“倒是个痴人。”腓华道。
“怎么?你心疼他?”炽戎不乐意。
“心疼有什么用,他自己做的孽,终究要自己还。”腓华说着,拽走炽戎:“走了,喝酒去。”
“我没灵石了。”炽戎道。
“我有。”
池乔阴重重的捶了几下自己的腿,他只恨自己不争气,止不住的发抖。
“月璃,你出去看看他吧,这么跪下去要出事的啊。”有小仙看不下去,劝梳妆台上打扮的月璃。
“他乃真身之躯,跪不坏,况且天祖在上,怎会叫他心爱的徒弟死呢。”月璃面无表情的道。
“你当真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了吗?”
“没有。”月璃回答的干脆。
“可是……”
“好了,别说了,又不是我让他跪的,他自个乐意,我有事,先走了。”
月璃推开门出来,穿过池乔阴走了过去,眼睛都没眨一下。
池乔阴心被刺痛,攥紧拳头,依旧跪着一动不动。
“桓碧上神,您快请起吧,你就这般跪着,就能唤回月璃仙子的心吗?”树仙在一旁叹息。
“我不知道,可不叫我跪在这赎罪,我想不出别的任何办法叫她原谅我。”池乔阴道。
“痴人,痴人呢。”树仙大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