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复仇
一场浩劫,张姓人一蹶不振,衣食短缺,举步维艰,张老爷子艰难的熬过了半月之久,一命呜呼了。张姓人连哭的声音都没有,饿得没有力气,埋葬的那天,天空布满阴霾,冷冷清清,连一粒炮竹都没有,更别提香纸蜡烛,棺材钉了一口简易的木板,没有道土超度亡灵,草草地择在后坡的山坞里埋了,他一生简朴,带领族人希望过上最好的生活,讵料,落得个惨死九泉。
一族人刚埋好死者,对面的吴家同时传来老幼女人的哭声,鞭炮声轰得震天响,三天三夜的超度声訇然不息,吵得山雀躲得远远的。
吴爷的死大讲排场,有些外面的陌生人进出,他们衣冠得体,方头大耳,一瞧就是从大地方来的,这穷乡僻壤,一洞锁住咽喉,山峰林立,虎豹成群,古人云:富住深山有远亲,一点不假。
吴爷的墓地同样在后山的低洼里,与张爷的莹丘遥首相望,两个年轮相当。位居榜首的老对头就这样默默地守候在无人问津的小角落,区别在于两者的坟包之差,吴坟碑岩耸危,几棵移植的虬松展现别致的美观,张坟都草漫木郁,微弱得塌陷了下去,一切都随风飘散,瘞藏的寝者闻到的是风声呻吟,雨滴淋漓,只有大年三十清明到来之际,方得重见子孙叩拜的面容与袅冉的烟火。
河对岸的稻香馋得张人直流口水,饿得极限的后生们顾不了那么多,他们组织一竿人马,连夜割平了吴家几丘梢子上的谷穗,碓舂簸离,总算吃了一顿饱饭,吴姓人知道了,又来寻仇,张姓人一口不承认,尽管地上的证据确凿,闭而不语。
吴强当场抓住张二家的小女儿作交易,说,如不承认事实,从实招供,永远扣在吴家。
小女孩十三四岁,她不像母亲,血统居然没有遗传,多半占据了父亲的基因。
虽然家庭拮据,依旧出落得水灵别致,肤白貌美,一双眸子深潭般的清澈,眼皮双双,招人稀罕,其实四公子早看上这小丫头,今儿个拾得机会,怎肯放过。
上面的三个哥哥顿时急眼了,扑上来解救妹妹,吴姓后生个个体肥膘壮,那是这些恶棍的对手,片刻鼻青脸肿,血溅脑门,姑娘呼天叫地,声色凄历,救救我呀,“呜呜呜”哭声悲天怆天,撕裂着整个族人的心,全体被控制了,敢怒而不敢言。
体弱的母亲从茅寮里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从没洗过的发丝遮住了整个脸庞,干瘪的手指青筋毕露,拄着一根竹棍,东倒西歪的向女儿移动,她失去往日的风采,伤痕与饥饿让她不再风光无限,精神抖擞,一步三晃穿过众人的缝隙,来到两个壮汉反剪女儿双手的跟前,说,放了我可怜的女儿,求你们别难为她,我死了,做牛做马的给你们偿还,她伸出手指去掰铁钳似的手腕,你这个疯婆子,昨不凶,凶啊,舍不得命肝心,鼓眼的四公子一脚把苇杆似的女人踹倒在女儿跟前,她甩开捂面的蓬草,痛楚使她眼神黯淡,皱纹挤压眉头,全身不停的抽搐,她捂住胸口,大把的喘着粗气,阿妈,阿妈,您回去吧,您斗不过恶棍,他们是魔鬼禽兽,葬鱼腹,遭雷劈,五马分尸,不得好死,小妮子,你嘴硬,老子抽死你,“啪啪”就是两耳刮子,血丝从红润的嘴角流了出来,滴在母亲的胸前,兰儿,女人心疼的勾着头颅,挓挲的乱发散开一地,突然她怒目圆睁,嘶哑的吼叫,你这个遭天杀的,老娘今天就是死,也不准碰我女儿一根头发,母亲护犊的本性暴发,她用手撑地,蛤蟆般的跳跃,一口咬在吴强的脚肚上,任他如何踢打终不松口,松开兰儿的壮汉去帮忙拉扯,唉哟,别拉了,痛死我了,刀呢,我的刀,他的刀其实被二叔拿走了,他痛得呲牙咧嘴,用另一只脚使劲地踹女人的嘴巴,鲜血浸湿了周围,踢她的人一块肉掉了,而咬的人也绵软的仰天而亡,阿妈,您怎么了,快说话呀,说话呀,女儿泪珠盈盈,扑倒在母亲身上。
翠花呀,你就一声不吭的走了,留下我咋办,张二奋力想挣脱挟持的手臂,终将徒劳,他脑袋后仰,发出女人般的哀鸣。
给我带走,吴姓人夹着昏迷的兰儿一溜烟的消失,张二抱着妻子一步步走向了茅屋,三个儿子紧随其后,族人摇头叹息,无能为力的操办后事。
母性本弱,为母则刚,翠花尽到了保护女儿的责任,她安葬在大佰父的旁边,后来丈夫张二没多久赴了她的后尘,兰儿在吴家受尽了凌辱,一次趁吴强熟睡之际,用剪刀捅了他,没捅死,自己上吊自缢了。
三兄弟报仇未遂,险些丢了性命,最后逃亡狮子岭当了抢犯,强强联手地干掉了原前的头目,有了人和枪,把吴爷三兄弟的子孙杀得一个不剩。其余的吴姓却丝毫末动,可怜的一大家子血流成河,抛尸荒野,连尸骨都被野狗叼走了。
第四章:功绩
形势反转,三兄弟掌控着洞天的一切,吞噬了吴氏的财产,霸占了所管辖的田地,吴姓的房族被赶至十里靠一条大峭壁的山脚下,哪里古木参天,阴森狭窄,蚊虫虎豹肆虐,毒蛇狗彘泛滥,猛禽鸷悍,豺狼凶戾,生存艰易,生死难定。
老大老二仍在狮子岭做悍匪,老三张豹带领族人务农,他与本姓人迁居在吴爷留下的老宅,初入,他欣喜若狂,望着梦寐以求的大宅院,蟹瓦青砖,飞檐吊角,四合院吊脚楼清爽整洁,立体式一口杉板壁,椽檩环环相扣,挑檐翘指东西,万花板镂刻飞禽走兽,形状各异,家具排列整齐,应有尽有,锦缎绫罗贮存衣橱,银钱塞满箱箧,粮食丰足仓廪,三合泥铺延院阶,大朝门撑起天地,院墙枪眼一字排开。
最可恨的朝门上横石条的四个大字,写的是吴家大院,张豹命人用石砧铲去,重新刻成张家大院,一切就绪,亲自和族人庆典三日,杀猪宰羊,酣饮猛酌,好不热闹,他坐在堂中的太师椅上,威风凛凛,堂下两边各摆五把椅子,分层次落坐,挨他的副坐留给大佰母,他大佰的遗霜,但大佰母死不参与,说,我年纪大了,走路不成样子,头脑昏昏沉沉,还是让你三叔入座吧,我时日不多,该安度晚年,佰母说得诚诚恳恳,有理有节,只差眼泪都流出来了,张豹欣然应允,佰娘,您老人家就安心的休息吧,我与哥兄老弟会赡养好您老人家的。
副座凭辈分,落在三叔公身上,三叔没有推辞,对豹说,叔与你佰母一样,夕阳西下,身体欠佳,离土眼不远,族内的一切就交由你三兄弟来主管,二个哥哥把份内的事情全交给你,你就全权代理吧,叔没意见,也无异议,
大佰家有个儿子,十五岁,忍不下窘境艰苦的日子,屈辱羞愤,蓄积暴发,跟着一支神秘的队伍不知去向,东边的头号位子留给自己的两个兄长,剩下的是三叔公的三个儿子,西边,是偏房叔家五位公子,侄儿男女旁边候立,大堂上灯火通明,烛檠高烧,张豹安排大伯母住东厢房,三叔一家住西厢房,数月之内,安然无事,一年刚过,日子过得平平稳稳,无虞无虑,此载粮麦足积,牲畜膘肥体壮,事顺家利,喜不自胜。
张家人虽有百口,无多少杂姓,男女通婚成了问题,豹看到兄弟尔立之年,仍无配偶,他强掳吴姓女人过来为妻,毕竟解决不了问题,吴姓的姑娘数量有限,同样男丁盛多,无妻可守,姑娘寥寥无几,难解燃眉之急,正在他犯愁之时,次年逃荒者日益增多,姓别驳杂,扶老携幼,衣衫褴褛,张豹一阵欣喜,突然之间,形势大变,他召集族人接纳了一波波难民,让他们租自己田地,交租借粮,四六分成,张姓人逸居安乐,颐指气使,养尊处优。
还安排佃户们烧畬扩张面积,治理河道,农田广增,下游最敞的一个地方是阳光最充足的地方,椭圆形,两面山势低垂,中间一个岙口,其旁兀突一座山峰,高百余米,青石筑垒,喀斯特地貌,一洞通悠,黑不溜秋,四季阴风怒吼,恐怖阴森,因此,无人敢从洞中经过,长期绝迹,良木郁积,草长蕃茂,只看到半腰洞顶岩壁青白石质交合,光秃难逾。河水无径可寻,从洞中悬瀑而下,环佩叮咚,深不可测。
以上种种原由让人闻之胆寒,怎敢跨越雷池,中间的坝子才是他们的首选,其次人少胆微,放置荒芜,草芊木郁,河水泛滥,每逢山洪爆发,沙石淤积,蔓延山边咆哮,洪峰惊若雷霆,汪洋浩汤。
难民越聚越多,五别杂姓,什么姓莫,郭,梁,杨,谢,余,陈,黄,王,李,向,彭,田,组成一锅大杂烩,由之前张吴两姓人一下子充裕了三百多人。
通婚问题基本解决,粮食问题需要大力发展,张豹见时机成熟,组织人肆意开垦,首选之地就是下游坝子,他携几个得力的兄弟勘察地形,东方有四座山峰,演变成沟沟叉叉,西北是环绕山隈的河道,也是最宽的主流,其次是一条大沟壑,常年有流水汇合,倚中与洞山的是一条小沟壑,同样积水充沛,融入主流,两个壑沟的水必须有一条水渠堵住向外通过的水道,方能保障田地不被冲刷毁损,对角的东南是由洞边山岙延伸至缓势而上的大岩口,为了不冲击堤坝,设计河堤不形成直面,这样水流冲击力太强,容易撕毁堤岸,现流域西北薄弱,东南较宽,正好保持东南大坝的亩积,西北较少,山与河一田之间隔,现成流水勿须多加改变,像一条蚯蚓斗折蛇行的蠕动。
豹马上铺派人手,东南的小沟渠工程由三叔家的长子张文带领,西北的大局面由次子张武指挥,自己亲自督战,前后历经五百多天相当一年半时间,才草草竣工,坝中的蒿茅蓼蘋,卵石朽木,傍山堆垒,巨石用来修砌堤坝,就地取材,减少工序。
神秘的河洞保持着原貌,哪里邪气太重,没一个人敢去洞口探视,荒芜的坝子改变了灰白的衣冠,一丘丘梯田跃入眼帘,田埂蜿蜒,池水闪着波光,层鳞推动涟漪,诱人心往神驰。
豹的地位飚升,更加的筑固,他连续开发西北方向的土地,伐木烧山,开荒耕地,种植桐茶林,多边收入的积累,豹腰缠万贯,妻妾成群,多房儿女成百,兄长张龙张虎武力支持,他后备无忧,偏安一隅,坐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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