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新约救主 > 第四十六章 见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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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曦安静听完了图图苏石的分析与指示,自身也没有就此打算坐以待毙,他闭眼放缓呼吸仔细感受着自己这具身体里持续发生的种种变幻,知道自身这次终于有了由自己来干涉的权力,于是他睁眼郑重地出言说:“我能体会情况的紧迫,所以直接暴露极限层次的力量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我是在铸造所中突然完成的跃升,现在我们仅有的时间里要以谎言编织至少三份精粹的来源或许不够细致。”

图图苏石知道慧曦是新晋极限层次的新约者,但在星堂为他准备的预案中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毕竟精粹的成分与道途表现的绑定具备绝对特征,东陆所有活在荫蔽下的生灵乃至一位童谣守护人,获取一名低阶新约者精粹的唯一正规渠道就是结约所,不管是直接申请还是接受监管,他不知具体为何,又想到自己掌握的资源与临机应变应该也是被信任的准备,只苦笑回答:“显然如此,但这件祭物的能力在如今我的催使下已经不足以在他们眼中完美粉饰道途的同时再压抑极限层次个体开始封闭后的力量,这可以实现,但不够安全。”

“前者是必要,后者权是两害之轻。”

“苏石先生,我或许也有一点点办法。”慧曦大致确认好了身体情况,看着图图苏石眼睛里倒影的自己,果断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图图苏石露出惊讶与倾听的表情,面前的少年看着他说:“简要的说,我可以让身体表现出另一道途的力量,在转换后,它目前看上去勉强能处于新约的层次。”

图图苏石静默了数息,沉静严肃地说:“你尝试一下,让我看看。”

慧曦闭目执行自己隐隐的预感,他须要褪去金红围聚周身所形成保护他的铠甲,显露出其中那个弱小不堪,破碎虚浮的‘自己’。

但这一切,需要他先断开与已经下探出深度的这片觉海的联系,他此前还从未如此尝试过。

他用了数息来闭目沉入虚界,视界中只有黑白混合幻彩交汇成流动如粘稠液体的虚界深度,感知中则是自己下探深度进入觉海后抓住挂连的五触枝羽。

他的意志分散到这些肢触,试着动了动,枝羽便颤动着给他回馈,紧接着像是在沼中行游,他控制着这个好似多余,尽显怪异的器官缓慢收拢,使它们一条条回探至觉海之上跌坐的虚幻身躯,它们流连游移,不肯放开挂连,慧曦艰难地加大控制力度,枝羽才依依不舍的曲张开释掉抓取,最后在被拔出的一刻没有了阻力,回缩包拢后掩逝在躯体之上,当他收回了全部的五条,两个似双眸般的光球出现在虚灵体的脸部位置,这是他完成了睁眼。

然后他缓慢起身,控制自身由头部而起向更远的上方延伸,这道虚幻的影子被拉长扭曲,一点点挤进高处看不到的空洞中,他迎来了挤压与窒息的感觉,直到完全完成两片不同区域间的跃迁,轻松感才开始抚平其余的感受。

他远离了先前的觉海,但没有完全断开感知,现在他只跌坐在虚界内中,大群的觉海之上。

现在他可以真正的褪去‘铠甲’了,来自金红的权柄被他收进律印,而这律印成为另一套谕纹暗藏下的纹刻,两套已经相连的谕纹完成表层与内中的转换,当他剥出本我的特征显现在虚界,一片惊尘化卷般的变幻由此而起,本来的色块风化剥落,显现出透明又脆弱的波纹晶冻,慧曦在其中扭曲又变得清晰,他的动作引起的变化才逐渐退散去,他进入了另一道途未闭合的门扉,成为勉强稳定在新约层次的新约者,这时有一触枝羽艰难的探出,在他的背后轻轻舞动着。

这触枝羽显得迟疑,也不曾具体抓住什么挂连。

但慧曦察觉自己还是能从中催使一些微末的超凡力量,或者由它做桥,搭进谕纹相合处的那一项能力,催动它的一些浅薄的表现。

他松了一口气,又有一些无奈,这份本应与自我同在永在的权好似不再属于自身,有厚如沙尘楼厦,远如宇宙双彼的天堑壁障将它阻碍,不得而触。

他静默片刻,挣脱晕眩与虚弱的感觉,维持着有些粗重的呼吸再次于实界睁眼。

图图苏石的表情初次带上了震惊,他面前少年在超凡层面能被识别的特征这一刻几乎焕然一新,不类极限层次开始封闭难以直接观察的模样,以他的道途层次,如今甚至能直接看到少年虚弱身体中在虚界里微颤的灵摆,他沉默了片刻用以对不设防的慧曦进行观察,然后有些迟疑地发问:“这是…有眷名的道途?”

慧曦估摸着给他回答:“…可以这么说”,然后他显得绞尽脑汁地深思着:“我想它应该叫做…‘见行者’。”

他想了想后又补充:“目前应该只有我一个。”

“但你同时又是循光者…”

图图苏石摸索着下巴,有些开悟:“难怪他们选择了你。”

然后他伸手像是拨开了什么迷雾:“但不知为何,我还是能感受到一些祂的力量?”

慧曦的眼神一闪,染上一丝灰蒙:“是的,那是我得以催使这部分能力的必要支持。“

图图苏石背手起立,像是受到了一些鼓舞:“很好,甚至可以说非常不错!这一部分较低层次的力量可以借由祭物很好的掩盖!”

“我想这次的危机已经解除了,但是进一步的,应该需要你在外界交互中一直展现这个状态,而循光者的力量只在必要时使用。”

慧曦点点头,经过刚才的尝试,他自觉可以在一些练习过后熟练地掌握二者间的切换。

然后他微微坐正了些,继续提出他意识到的另一个隐患:“我受惯性思维影响,没有自然的将超然的人愿与天衡院联想在一起,也没有考虑到祂直接的降临…在比愿塑造的过程中也有较为出格的问话,我问到了天理星堂与综秘海。”

图图苏石敛起目光有些无奈地感叹:“不止是惯性思维,这也是人愿权柄的影响,祂总是容易收获信赖。”

“其实这反倒不是太大的问题…”他似是有所犹豫,但还是说:密室曾与人愿也有过合作,在人愿最近一次的沉睡之前,密室的一任首席,也曾与祂走得很近。”

“至少他认为,就算对天理密室而言,人愿也值得信任。”

“他的原话是:‘祂对真人者一视同仁。’”

“而我们同样拥有愿望。”

“因为这涉及了人愿的本质,祂会放过那些基于善意的情绪催使出的动机,祂或许不会对天衡院隐藏异常,但祂不会把这些视作异常。”

“还有一道较为现实的保险,根据那任首席从自身经历与过往记载中的了解与推测,发生在愿望匀和中大部分人与祂的对话都会被「愿望管理人」筛分,它不只是管理者,还是一道隔离机制,在被人愿主观注意到之前,都只是普通流淌过的信息流。”

“这对天衡院来说或许是缺陷,却是祂的存在本身,这种意义上来说,祂比天衡院更加中立,祂将以此毫不偏颇地目光来注视文明完成存续,不加码当权者的兴衰行存。”

“祂不是人,也不能加以天衡院的利刃或道具的名,密室能总结出这样的规律,天衡院也不会没有了解,但天衡院没有寻求打破这一点默契,因为毕竟祂才是那个秘翁,这段联系中实际的高位者。”

“所以他们总会再使用属于人的手段来探寻,他们不期待,他们不索取,他们总是只相信自己。”

“这是领袖的必须,却是如今我们的坏消息。”

图图苏石苦笑着说,他有些情绪陈杂:“其实我也想证实,我们天理星堂的家伙,真的并不是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