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屠吼罢,旋即抬手一掌拍在阴魂钵上,那魂钵遭此重击,顿时‘呜呜’作响,便如同像是传递着某种讯号一般,紧接着,整座山谷也跟着‘呜呜…呜呜…’哀鸣大作起来,而正当白衣男子三人不明所以之际,突然,那山谷内侧的岩壁上,原本处于三层的石洞此时竟纷纷迸裂而开,数之不尽的厉鬼阴魂宛若山洪爆发一般从中倾泄而出,霎时间,招魂谷内鬼影幢幢,大有遮天蔽日之象!
“妖孽!死到临头尚还执迷不悟!”青年男子见到眼前一幕,面上神色也不禁为之动容。
“桀桀…”
熊屠状若疯癫,兀自狂笑不止,其整个人浑身上下均为浓郁至极的阴气所缭绕,一张本就凶神恶煞的嘴脸此刻更显狰狞!
熊屠笑罢,其眼中寒光一闪,接着狠狠地咬破自己舌尖,仰天便喷出一口混杂着唾液的血水,而那群魂闻到血腥气息则变的愈加疯狂,争先恐后的鬼啸着去哄抢半空中的血食。
而身处于鬼气弥漫的一干谷内弟子,此时更是苦不堪言,一个个曲卷着身子不断抽搐,犹如正自遭受着难言的折磨一般,再说古正,他原本尚还被熊屠那厮与青年男子之间的斗法场面所吸引,但比及闻听群魂嗥叫,其心神之中瞬间便滋生出许多莫名的狂躁情绪,让他倍感煎熬。
那手持巨剑的青年男子虽是怒火中烧,但眼见谷内众人这般苦楚的模样,其神色间也自大为不忍,当即只见他气沉丹田,口中蓦然大喝道:“破!”
这一声真个恰似晴天霹雳,又如平地惊雷陡然炸响,使得古正等一众招魂谷内的弟子猛地打了个激灵,充斥于心神之中的那些种种负面情绪霎时间便已荡然无存,只不过受那群魂的滋扰,众人神情之中多少还有些萎靡不振。
半空处,那团血食早已被群魂哄抢一空,只是血腥气息依旧,那些嗜血狰狞的阴魂兀自上下涌动不肯罢休,但随着青年男子的一声震喝,群魂也被惊醒,转瞬之间便已调转矛头,疯狂地朝着下方所立的白衣男子三人一拥而上!
“师兄小心!”青年男子身后的女子面上不禁变了颜色,出言提醒道。
“师弟,师妹,你二人助我一臂之力,速战速决,诛杀贼首!”持剑的青年男子头也不回,与其身后二人道。
那二人闻言对视一眼,表情略显凝重,而后却见那白衣女子手臂一阵急舞,贝齿轻启,口中娇叱道:“灵璧!”
女子话音刚落,三人瞬间便被一层淡黄色的透明光幕罩在了其中,蜂拥而至的一干阴魂围在光幕四周左冲右突,只是不得近前分毫,而另外一名男子也未闲着,只见他两手不断交织着掐动法决,张嘴轻吟道:“烈焰术!”
男子言罢,在其身侧竟凭空多出了十数个大小不一的浑圆火球,那些火球烈焰熊熊,从中更是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高温,一闪之下便没入了铺天盖地的群魂之中,只一个照面,便有成片成片的阴魂在那烈焰的灼烧之下化作了缕缕青烟…
持剑男子道一声‘好!’,接着只见他暮然腾空而起,将巨剑虚抱于怀,双手紧紧扣住剑柄横在身前,剑尖遥遥指向熊屠,爆喝道:“御剑术,巨灵,开!”
那巨剑迎风狂涨,在青年男子的御使之下犹如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迅捷无比的朝着熊屠直刺而去,青年男子与那巨剑合而为一,所过之处,阴魂好似凭空蒸发了一般消融的极快,根本无法阻止男子前冲的态势,转瞬之间,一人一剑便来到了熊屠面前。
熊屠那厮怎会料到自己煞费苦心聚敛的阴魂在这三人手上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眼见巨剑近在咫尺,其面上方才露出惊骇神色,有心想要闪避,却已是不及,只得急中生智慌忙将那阴魂钵挡在胸前。
‘叮!’
阴魂钵与那巨剑方一接触,眨眼之间便已支离破碎,而那柄巨剑更是余势不歇地直直刺入了熊屠体内,穿身而过,把个不可一世的招魂谷主绞的血肉模糊,断肢横飞!
熊屠既死,余下一干厉鬼阴魂再也无力挣扎,和风一吹,便散的一干二净。
青年男子三人见元凶已除,阴魂已散,也就各自收了法力。
经此一场风波,此时谷内生还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古正亲眼目睹熊屠那厮为巨剑所肢解,更是被吓的面无人色,蜷缩在一处角落瑟瑟发抖。
白衣男子三人巡视四周,稍作沉吟之后,方始出言将古正等人招致一处,问清缘由方知,原来这些人大多也都如同古正一样,是被熊屠那厮拐骗而来,威逼利诱着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而念在几人也是受熊屠所害身不由己的份上,白衣男子三人倒也并未过多刁难,只严词训诫一番,便将他们众人一一遣散各自归家。
很快,谷内其余众人皆已离去,唯独只留古正一人,有些怯怯地站在三人面前。
“小兄弟,你怎生还不离去?”手持巨剑的青年男子见这少年呆立不动,不由得奇怪道。
“我...我是被人拐骗来的,赶了好远的路,那人对我爹娘说我快要死了,须是让我跟着他修炼道法才能得以保全性命,但怎知到了这里却是逼着我天天去与那阴魂纠缠,我…我…现在不知要怎么才能回去...”
古正有些语无伦次,回想起自己在招魂谷中的这段经历,不由得悲从中来,待他言罢,竟是止不住地轻声啜泣起来,憋在其心中那许久的的委屈与惊惧终是得以宣泄而出。
而眼见这少年哭的悲切,青年男子三人面面相觑,一时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弟弟,你先莫哭,姊姊来送你回家好不好?”如此过了片刻,在青年男子的授意之下,同行而来的那女子蹲下身子,帮着古正拭了拭其面上的泪痕,柔声道。
古正看着凑近自己身前的秀美容颜,心下忽然变的一片茫然,一时间竟是忘了答言,只呆呆地望着那女子愣愣出神
“小弟弟,你怎么了?”女子见这少年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美目中多了一丝关切,当即扯了扯他手臂问道。
“大姊姊,我......”
古正猛然醒神,不自觉地便脱口唤了一声,但转瞬之间,他面上却忽又变的有些扭捏起来,神情之中也带着几分忐忑。
那女子见状,心下不由得更是奇怪,斜身看了一眼身侧站着的两名男子,见他二人也是一脸的迷惑,便大为不解地继续追问道:“怎么了,小弟弟,想必是你有什么难处,能不能来告诉姊姊?”
“大姊姊,你们本领高强,比那恶人熊屠还要利害百倍,你们能不能收我为徒,教我修炼法术......”
少年仿似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耷拉着脑袋看也不敢去看面前的三人,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诺诺的嘟囔道。
女子与其身后的二人闻言俱是一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大有为难之色。
“小兄弟,你尚还年幼,回家去跟自己爹娘团聚岂不最好?非是我等三人不愿教你,只是我等修为尚浅,未经师门同意,是不得随便收徒的。”
那持剑的青年男子稍作斟酌,对着少年认真道。
但这三人却是哪里能够猜到眼前少年的心思,只因古正适才见他们与熊屠那厮斗法,惊惧之余更是心生敬慕,比及熊屠伏诛,不仅替他出了口恶气,更是使得少年心中的向往之情愈加殷切,此时听闻青年男子出言拒绝,古正心下没来由的感到阵阵酸楚,抽抽啼啼的又要哭出声来。
“千叶师兄,依小妹之见不如这样吧,我等不妨先将这位小兄弟带回宗门复命,至于收徒一事便由师尊他们来商议定夺,倘若师门不许,届时咱们再将他送返家中,你看可好?”到底女子心软,眼见少年这番模样,那女子出言劝道。
“这...也罢,那便依了师妹吧。”
唤做千叶的男子深深看了一眼少年,面上稍作犹豫,也就点头应允了下来。
古正见那千叶应许,不由得大喜过望,眉宇之间也添了一丝喜色,不住地向着三人叠声道谢,倒惹得千叶三人颇觉无奈。
“好了,此间事了,我等也无需多做耽搁,这便返回宗门去吧。”
千叶说罢,一抖手中巨剑任由它坠落而下,但还不等其触及地面,那巨剑仿似通灵了一般,稳稳地悬浮在了离地尺许之处,而后千叶率先迈步踏了上去,跟着便示意古正等三人也踏将上来。
只是古正终究年少胆怯,起初尚还不敢近前,无法之下,只得由那貌美的女子搀扶着才堪堪于巨剑之上稳住身形。
待到众人站稳脚跟,千叶对着古正道声‘当心’,接着便一掐剑诀,口中轻喝道:“巨灵,起!”只见那巨剑应声而起化作一尾银芒,载着四人破空而去...
浮云萦绕身旁,古正立于巨剑之上,一开始尚自感觉心惊胆战,不过待其飞了一阵之后,少年却诧异的发现,那巨剑虽是疾驰如风,但竟能给人一种异常平稳的感觉,于是他也就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而在其背后的女子则是以玉手轻轻搭按在少年肩头,一股股热流缓缓涌入古正体内,让其浑身上下暖洋洋的极为舒泰。
“小兄弟,前面便是我宗门所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御剑飞驰的千叶出言提醒一声,而后稍稍放缓了些许前行的速度。
古正闻言急忙把眼去看,只见透过层层叠叠的云烟雾霭,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前方一脉青翠峰峦起伏跌宕,而在那郁郁葱葱的群峰之间,又有三座俊秀奇绝的高峰显得尤为巍峨壮丽,那三座奇峰并排耸立,远远望去好似拼凑出一个巨大的‘山’字。
便在古正凝神细细观望之际,千叶驾御着巨剑径直奔着中间的那座最高峰峦飞驰而去,不过片刻,众人早已到了近前。
待得巨剑落地,一行四人先后鱼妖而下,千叶则不慌不忙收了巨剑,却说古正乍一踏上实地,双腿止不住地微微发软,一个呲咧险些立足不稳,所幸跟在其身后的女子眼疾手快,慌忙上前一步将其一把扶住,直惹得少年一阵面红耳赤。
古正暗自定了定神,方始抬眼打量起周遭的环境,但哪知这一看之下,不禁又让少年惊愕的呆愣在了当场。
却见,那入眼处薄雾袅袅随风舞,烟霞弥漫拂面来,使人置身于内便犹如似是到了仙境一般,而在几人脚下,则是一方修葺的极为平整宽阔的白玉广场,在这白玉广场的尽头处,却又接着一座古香古色的雄伟宫阙,远远望去,红墙绿瓦之间青松隐现,宫阁殿宇之中瑞彩千条,比起少年在俞城时所见过的城主府何止气派了千倍百倍!
古正还待细看,便在此时,两名身着青衫的小道童由远及近行至几人身前,躬身笑着道:“千叶师兄,红绸师姐,洛柯师兄,你们可算回来了。”
“呵呵,柏空柏心两位师弟,韩师叔他老人家怎么舍得让你们出来做轮值了?”三人与之一一还礼,千叶和颜悦色回道。
“千叶师兄说笑了,师尊受师祖他老人家召见去了‘真虚殿’议事,特命我二人在此迎候三位师兄师姐,让你们回宗之后直接去往真虚殿复命。”那小道童耳听千叶取笑话语,面上微微一红,腼腆道。
“既然如此,我等这便过去。”
三人听说,忙收敛起嬉笑神色,肃然理了理衣冠,接着,千叶方才转身与古正道:“小兄弟,请随我来吧。”
千叶言罢,当先迈步于前引路,领着几人向着广场对面的宫阙方向行去。
古正怯怯地答应一声,默默的跟在三人身后只顾埋头走路,而其旁边的两名小道童好似对这陌生的少年颇为好奇,不住地拿眼偷偷打量,倒让古正感觉大不自在起来。
白玉广场之上极为明净,路面皆是以纯白玉石一铺而就,除了正自步于其上的古正几人之外便再无他物,显得略有些空旷。
过了盏茶光景,一行人步至广场尽头,来在了那座宫阙近前,千叶轻车熟路,抬腿迈上青玉石阶,跨过漆红门槛,带着几人左突右转,穿过一道又一道连廊隔断,向着宫阙的更深处行去,一路上偶有遇见熟识之人,也只微微招呼致意,并不多做停留。
古正一边走一边心下啧啧称奇,适才他人在宫阙之外尚还不觉如何,但比及自己身在其中一转,方才知晓原来这宫阙内里别有洞天,而且规模亦更为恢弘,若无那千叶于前引路,他怕是非要迷路不可。
又足足过了顿饭的功夫,引路而前的千叶终是止住了脚步,古正也跟着停下身形,顿足望去,却见一座雄浑壮丽的宫殿正自端卧于众人眼前,这座宫殿真个是气势滂沱奢华无比,飞檐琼宇之间珠光闪耀宝气森然,光是殿前那延展而下的玉石台阶便足有千阶之巨,仰而视之,给人以庄严矜重之感。
比及踏上最后一阶石阶,古正早已是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强自打起精神再去观望,只见众人迎面正对着两扇巨大的镂空漆红殿门,门扉之上雕刻着各色各样的花鸟虫兽,栩栩如生,精致中又透着几分玄妙,殿门外侧又竖有一对白玉石柱,其上银钩铁画般题着‘闲看云卷云舒,静坐虚真虚悟’几个鎏金大字,而在那殿门上方,两尊白玉石柱的正中处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匾额,上题‘真虚’两个斗大金字,笔势婉转极是飘逸,让人只望一眼便有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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