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林生的马车后飞驰来了两匹快马,是两个官差模样的人刚才在喊徐林生。
徐林生略带惊讶道:“两位官爷,可是有什么事情嘛?”
“你这马车里装的是什么?”
“茶……茶叶。”徐林生小声道,他引着两位官差,掀开了马车帘子,里面的确放满了一堆堆茶叶。
那两个官差相互看了一眼,一个人走了进去开始翻找。
“我这可都是正经生意啊,官爷。”
“正不正经得我们说了算。”站在马车的官差严肃道。
“是是是……”
那进去翻找的官差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他走下了马车,然后道:“书生,你的货证路引给我看一下。”
货证路引是什么?
看着疑惑的徐林生,那官差有些不耐道:“做生意的岂会不知?就是证明货物的起源地,过一城就需加盖的印章证明。”
原来还有这么个东西吗?!
徐林生为难道:“啊……大人啊,前几日暴雨,那路引湿了,小生,小生就不小心弄丢了!”
“没有?那好,这马车我先扣下了,你就随我们走!”
徐林生委屈道:“大人,小生自幼家贫,如今家里东拼西凑了些茶叶供小人沿路叫卖,好筹措一些盘缠赴京去投奔亲戚,大人你千万不要扣下小生我的马车啊,你若扣下了,小生怕到不了长安了。”
官差见徐林生可怜模样,原本严肃的神情也松了下来,他道:“你不用害怕,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如今江陵匪患猖獗,你又未走官道,照例我们是要来盘查一番的。而且你已到了江陵的地界,随我们进江陵城便是,待问清你的来历后,补办一张货证路引自会给你放行。”
“放心好了,你若只是少个货证路引,补办之后我们定会放你离去。淮陵王之子李风鸣听过吧,那是我们的头儿。”另外一名官差也道。
李风鸣,李氏,徐林生自然是知道这个姓氏的,整个汤国怕是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姓氏,这是汤国皇室的姓,当朝皇帝名为李世德。
徐林生见坳不过两人,也没其他法子,只能乖乖地驾着马车跟在两人之后,随他们一同去往江陵城。
两名官差领着徐林生缓缓地走着,道边有一条蜿蜒的河溪缓缓流向远方。这三人就沿着这条河溪前行。
忽然,几道冷箭从河旁的芦苇边朝三人射来,两名官差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下的马匹已应声而倒,徐林生则翻身拍掉了朝自己马匹射来的冷箭。
几道冷箭之后,芦苇边出现了大量的人,他们个个手持兵械,凶神恶煞。
“槽糕!是蠡湖的水匪!”一个官差神色紧张道。
这群水匪的人数看起来少说有个半百,他们行动迅捷,在冷箭过后,水匪已将三人团团围住了。
为首的水匪头领哈哈笑道:“孔融飞,齐跃,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这水匪似是认识这两名官差。
“我呸!该死的马三狗贼!他奶奶的,你也只有狗胆来劫此小道了!你倒是敢去官道劫劫试试看!”官差吼道。
名为马三的匪首怪笑道:“这还不是拜你们所赐,剿了老子的窝,如今生意难做啊,自然要来别地碰碰运气!”
……
面对这群蠡湖水匪,徐林生神色如常。他扫视了一圈,也未发现有修士藏于其中,又或者此修士修为远高于自己。白元帝瞧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小子,别轻敌,这个什么马三马四是个练家子。”
“练家子?”
“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武林高手,他们练的是内劲,此人在练家子中算内劲浑厚的,应能与炼气期修士一战。”
这个说法徐林生还是第一次听说过,他神色严肃道:“竟有此事?”在徐林生的认知里,修士的实力应远远凌驾在普通人之上,而这武林高手自然也在普通人之列,没听说过武林高手能与修士匹敌的。
对于徐林生认认知上的匮乏,白元帝早已习以为常,他道:“并不奇怪。古早的人族就是以武修行,锤炼出的强大肉身,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所谓的修士,后来天下趋于太平,人族开始寻求长生之法,便有了方士炼丹,修士就是从那开始崛起的。不过古早时的武修正统早已失传,现在这些武修,都是不入流的货色。”
白元帝的讲古,徐林生一听而过。不过白元帝说眼前这人能与炼气期修士一战,徐林生也不禁正色起来,毕竟自己就是个炼气期的修士,两人一旦交手,胜负或未可知。
只听马三大喝一声,独自策马飞奔而来。他踩上马背,旋即高高跃起,他不寻孔融飞,也不寻齐跃,而是一掌直取他素未谋面的徐林生脑门上来。
其实马三如此行事并不奇怪,刚才马三见徐林生轻松打落冷箭,便隐隐感觉此人实力不凡。孔融飞,齐跃他都认识,这两人几斤几两他心里门清。他此番出击,便是要来试试徐林生的身手。面对马三这虎虎生风的掌力,徐林生沉下心来,踩在马车上跃起,直接以拳应掌。
相碰之时,两人同时面露惊色,徐林生只感到一股内劲直接窜进了体内,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荡,看来果真如白元帝所说,此人可与炼气修士争锋。
马三也是被徐林生震惊到了,从刚刚一掌,他已经知晓眼前这名少年是名修士,且至少已达到炼气阶段。马三在江陵盘踞多年,自是见多识广,他深深明白修士都不是好惹之辈,何况眼前的修士如此年轻且实力不凡。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少侠道行如此高深,在下佩服佩服!”这马三落地后,竖起了拇指朝着徐林生哈哈笑道。
徐林生不知他的想法,索性不理,摆好架势,准备应对马三的下一轮进攻。
“少侠不必如此紧张。马三我观少侠似乎与这两位官爷并不相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用兜兜绕绕的。”徐林生道。
“哈哈,快人快语,少侠果然爽快至极!其实很简单,只要少侠答应马三我不趟今日这趟浑水,少侠便可自行离去,我马三等一众兄弟绝不横加阻拦。”马三想的很明白,自己没必要去招惹一个不知背景的年轻修士,万一此修士有深厚的背景,他必遭灭顶之灾。在江陵蠡湖这一片,除了少数的势力他不敢开罪外,马三可谓混的风生水起,这不光源于他手下众多的弟兄,更得益于他灵活的脑子,他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你意思是不管他们生死?你便让我离去?”徐林生问道。
“是的,我马三说一不二!少侠要走,我绝不阻拦!”马三笑道。
“但若我,执意要留下呢。”
马三神色微变道,“这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少侠。虽说,少侠你道行不浅,但是我和我兄弟也不少,拼死之间,少侠你未必能护得了自己周全。”
“你说不错,那我离去便是。”徐林生点头道,随即翻身上了马车。
“爽快!少侠!兄弟们!让路!”马三高兴道。
随着马三的吆喝,水匪们自觉地分开了一条路,徐林生驾着马车缓缓前进。
现场的气氛格外安静,除了马车轱辘声音,再无其他。马车渐渐靠近了马三处,突然一阵铃铛声响起!徐林生出手了!
“临兵斗者,上律如令!魂音铃!摄!”
马三也是老江湖,他自然是有所防备的,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徐林生的攻击手段如此诡异,徐林生刚一出手,他顿感脑中突然炸裂般的疼痛,难以稳住身形,徐林生立刻抽出马三腰间的长刀,一刀直接朝马三砍去。
马三拼命一吼,向后急退,堪堪躲过了徐林生的致命一刀,只是整条右手被直接卸了下来。见一击得逞,徐林生不依不饶,下一刀直取马三的脖子。
“啊!!你找死!!”马三捂着右手的断臂处嘶吼道,只见他面部青筋暴出,一股青色之气涌上他的左手手掌,接着他一掌直接迎向徐林生的长刀,“你也尝尝我的攻击!!”
“浑天一气劲!小子!快闪开!”白元帝急吼道。
不用白元帝喊,徐林生也能感到这强大的能量,马三的含怒一击,非同小可!
只是徐林生招式已出,退无可退,他只得匆忙变招格挡,长刀应声崩碎,碎片插进了徐林生的胸口,“啊!”徐林生吃痛一吼。不过有了长刀的格挡,他也是躲过了老三的含怒一击。
“给我死!”徐林生直接上前按住了马三的头颅,将手里断掉的长刀插入了他的眼眶里,狠狠一搅,同时右腿正中马三的胸口,这马三就如同一滩软泥般落在了地上,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谁曾想,这盘踞在江陵蠡湖,为祸多年的水匪头领马三就这么死了,死在了一个少年手中。
这马三飞出去时,从他腰间掉出了一本书,徐林生顺手接来,匆匆扫了一眼这本书的名字——浑天一气劲,便将此书放进了怀中。徐林生知此书定不是凡物,不然哪能惹得白元帝急急吼出。
“他他杀了马三头领!”
“兄弟们,杀了他!”
“杀了他!”
徐林生一挥手中的刀把,他对着这群蠢蠢欲动的蠡湖水匪,怒喝一声道:“如今马三已死,你们还不速速作鸟兽散!”
徐林生的怒喝,并没有让这群水匪四散而逃,他们反而收拢了站位,即将对徐林生发动攻势,蠡湖水匪的凝聚力根本不像是一群乌合之众,这大大出徐林生所料,他原以为杀了马三,这群水匪定会无心恋战,四处奔逃,就跟群狼杀了狼王会溃散一个道理,只是徐林生他万没想到马三竟然能让手下凝聚起如此的向心力。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如果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又怎么可能盘踞在此多年而不被朝廷剿灭呢。
“嗖!”
“嗖!”
“嗖!”
在思索间,远处的暗箭直接朝徐林生射了过来,徐林生吃力地躲过几箭,他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势,鲜血在止不住地流淌。徐林生心渐渐沉了下去,马三刚才之言确实没有虚张声势,现如今蠡湖水匪尚有半百之多,自己拖着伤势,想要全身而退极为困难,看来今日怕是要拼命了。
徐林生退回了孔融飞和齐跃身边,与两人形成掎角之势,孔融飞和齐跃也心领神会。在刚才徐林生怒杀马三时,他们就大声叫好了!孔融飞笑道:“书生,想不到你深藏不露啊,但是够胆!够侠义!但是今日就事从权宜,若是能活着出去,我还是要将你的底细好好盘查一番。”
齐跃笑了:“哈哈哈,老孔,这种时候就不要放大话了,怕我们两个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专心应对眼前的这群水匪吧!我们可万万不能落下了江陵捕快的威风,叫总捕头丢了脸面!”
听得他们在生死间,泰然自若地调侃,徐林生也不禁哑然,道:“今日我们一起杀出去!”
又一轮暗箭之后,徐林生,孔融飞和齐跃三人瞬间就与水匪们搏杀在了一起,徐林生在水匪间横冲直撞,夺走一名水匪的长刀后,杀得水匪是人仰马翻,白元帝在内灵境中观察着一切,徐林生看似占尽优势,白元帝却对他的战斗方式摇起了头。
像徐林生这种半路出家,没有研习过任何功法,不会任何法术的修士,在他与常人对战时,依靠的还是强大的气力和敏捷的身手,但这一切并不是修士该有的战斗方式,更像是是个武修,而一旦气力衰竭,徐林生也就只比普通人强上一些而已。
徐林生斩杀了不少水匪,但是水匪极快地改变了战法,对徐林生形成了围而不攻的阵型,徐林生直接被困在了其中。近处正面的水匪佯攻吸引注意,背后的水匪主攻,远处还有放冷箭的水匪。
徐林生气力消耗不少,已经没了先前的优势。他进,水匪便退,他退,水匪便进,很快,徐林生在水匪的围攻下,身上频频开花。徐林生喘着粗气,像极了一只困斗的猛虎。没想到做了一辈子猎户,现在被人当成了野兽。
徐林生用余光看向了远处的孔融飞和齐跃,在刚才冲杀之时,他们的犄角之势就没了,现在他们也被围困起来,生死不知。
与其被慢慢蚕食,耗尽气力而死,不如趁现在体力尚有盈余的时候,直接拼命。徐林生心中打定主意,便不顾一切地发起冲锋,魂音铃开路,双刀随后而至,顿时血肉横飞,水匪被他不要命的气势打的节节败退,徐林生身上的伤势也开始逐渐增多,不过他仍然没有杀出包围圈,并且徐林生明显感到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
就在徐林生忍不住要亮出天星皓月之际,远处出现一队身穿甲胄的士兵,他们擂鼓吹号,对蠡湖水匪背面发起了进攻,徐林生见状精神一振,一扫脸上颓势,持双刀再次杀入。
在前后方都受击的情势下,水匪终于支撑不住了,有一名水匪率先逃跑,很快!有一就有二三!转眼之间,水匪们阵型大乱,所有的水匪都开始四散溃逃。
看见水匪溃散,徐林生气势大振,左右突杀,很快,除了地上的尸体,徐林生眼前的水匪跑的一个都不剩下了。
大战之后,徐林生习惯性地跌坐在地上,他浑身不知道布满多少的伤痕,最重的还是胸口那把长刀的碎片,大量的失血让他脸色发白,口干舌燥。
“多谢少侠帮忙除贼!在下江陵城总捕头李风鸣。”士兵之中走出一名相貌平平的青年,他笑着对徐林生道。
徐林生拱了拱手,道:“林岳。”
“林少侠伤势如何?这次当真是多亏了少侠才能将匪患一举剿灭。”
“客气了,李捕头。我的伤势目前死不了。况且这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若没有孔兄和齐兄,我怕也早已身首异处。”
一个士兵上前,神色悲戚道:“总捕头,孔大头和齐幺,死了。”
孔融飞和齐跃的尸体被士兵们搬了过来,只见两人怒目圆睁,手中长刀紧握,直到最后一刻两人都是拼杀搏命的模样,李风鸣默默长叹一声,道:“铁骨铮铮,是两条汉子!是我们江陵的好男儿。来人!把他们的遗体装上车,运回城去!”
“孔兄齐兄杀敌英勇,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可能撑到现在。”徐林生道。
“昨日我还与他们饮酒来着。今日他们按例巡防,想不到……唉。林少侠,你的伤势看起来颇重,不如与我回江陵城医治吧,江陵城的大夫治外伤很在行的。”
“客气了,李捕头。”徐林生赶忙道,“那我却之不恭了。”徐林生自觉伤势严重确实需要调养,便没有推辞叔孙风鸣的邀请。
“林少侠你可知你此番之为是帮江陵百姓解了多年的困苦啊,我定会上书奏请你的功绩。且待你伤势好后,别急着离去,我李风鸣定要与你痛饮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