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你是个无根无基、无依无靠之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他的一句话,顿时让慕昭昭毫无招架之力,败下阵来。
是了,她的父母已经不在,爷爷也不过是个告老还乡的前将军,就算她有几个像样的师父,也敌不过戮幽王的百万雄师啊!
她这才知道,她刚才的表演完全就是个笑话,夜无殇一定一直在像看个跳梁小丑一样的看着她吧?
夜无殇的眼中划过一抹嘲弄:
“本王告诉你,本王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阮娘的病,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王爷……”
慕昭昭抖着双唇望向他,这就是人屠的威势啊。
打不过,真心打不过。
“昨日你利用了本王的事,本王还没跟你算账,你居然还敢威胁本王?”他的唇边染上一抹刺眼的笑意,“一起来长安的不只你一人吧?听说还有一个小娘子叫江生?”
他一下就抓住了她的弱点。
虽说她不报身世,虽说她口口声声孤苦无依,但她还有江生啊。
慕昭昭急得瞬间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他:
“你、你想干什么?”
夜无殇不说话,只是眼中那抹嘲弄在加深,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仿佛在告诉她,她可以随意想象,再过分的事他都做得出来。
片刻的对峙之后,夜无殇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本王再问你一次,可还要跟本王谈条件?”
慕昭昭秒怂,垂下眼帘,咕哝着:
“不,不谈了。”
用江生去换她的自由,她做不到。
打不过就认怂,这是她的保命大法,不丢人。
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办法可以慢慢想。
看着她垂下去的眼帘,夜无殇冷笑一声,倒是识实务。
谁料片刻之后,她又突然抬起了长睫,炸了毛的猫儿似的,冲他大喊一声:
“可我真的不想要什么名分!”
话音刚落,她的小脸就从他的掌心滑了下去,随后身子一软,煮熟的面条似的,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楚楚可怜又有点撒娇似的哀求:
“王爷,求您了,就应了妾这一次,行吗?”
她这副模样,倒不像是假的,看来是真的不想嫁入王府。
从昨日的事情来看,她是个聪明的。
既然利用他为自己报了仇,就不会想不到今天。
如此处心积虑的与他扯上关系,要说没有目的,他不信。
但强留一个丑女在他的府上,他还没有那么无聊。
只是没有探清她的底细和目的,他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昨日她还利用他为自己报了仇,如今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夜无殇捻了捻指尖,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脸蛋的滑腻触感,像最细腻的糖糕,入口即化似的。
最后只淡淡的扔出两个字:
“再说。”
慕昭昭看着夜无殇,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也只能就此作罢。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好的,没断。
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江生也好好地跟在马车旁边,没事。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虽然谈判一无所获,虽然夜无殇又是只给了她一句“再说”,但终归是没把话说死,那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看来一切都要看她给阮娘治病的结果了。
如果治好了,皆大欢喜。
如果治不好,估计就得听天由命了。
两个软肋被夜无殇抓在手里,慕昭昭再不敢开口,就这样一直默默地到了王府。
下了马车,她才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王府大宅,其占地之大,建筑之奢华,是她无法想象的。
雕栏玉砌,碧瓦朱甍,层楼叠树,飞阁流丹。
王府之大、之宏伟、之壮观,让她应接不暇。
长在烟溪村,说她是个乡野村妇真的不假。
及笄之年来到长安,还是她第一次离开村子。
真长见识。
直到夜无殇一路亲自带着她来到阮娘的院子里,她才如梦初醒,整个人还沉醉在这壮丽的景致里,有点恍惚。
夜无殇见她这副乡巴佬进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看。”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顿时让慕昭昭清醒起来。
他这话的意思是,她可能走不了了?
“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嘴硬着。
阮娘的院子很大,当中一道紫藤花的长廊尤为特别,阵阵浓郁的香气袭来,十分美妙。
正房和几间厢房宽敞明亮,几个婢女正里外忙碌着,看得出夜无殇对阮娘这个乳母有多尽心。
见夜无殇到来,院子里两个婢女连忙放下扫帚跪下问安。
夜无殇问:
“阮娘呢?”
一个婢女答道:
“回王爷,娘子昨日夜里因为头疼又没睡好,此刻正在小憩。”
闻言,夜无殇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声音也压得极低:
“明知娘子在小憩,你等还在这里扫院子,是存心让她不得安枕吗?”
一句话,带着冷冽的气势,瞬间似悬在头顶的一把刀,让两个婢女吓得浑身发抖。
“王爷恕罪,娘子睡前说这紫藤花落了满地,看着难过,让奴等赶紧把这扫了,奴等怕娘子醒来不高兴,便立即动了,请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两个婢女哭着求饶,想来也知道夜无殇平日在大家眼里有多么冷酷、不近人情。
两个婢女的哭声恼人,夜无殇怕吵醒阮娘,越发生气,正要出言喝斥,正房里却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让夜无殇的怒意瞬间消散。
“是王爷来了吗?”
这声音又细又软,仿若春日里的微风,能一直拂到人的心里头,甜的人心荡漾。
慕昭昭听着这个声音,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阿娘。
从小,阿娘也总是这样温柔地唤她,那曾是她最喜欢的声音。
可自从五岁那年阿娘失踪后,她便再没听过这样的呼唤了。
“阮娘,是我!”
夜无殇的声音也不似平日里那般冷冽,多了份暖融融的亲情,温声回应着阮娘。
而且面对阮娘,他也不冷冰冰的自称“本王”了,那份亲昵显而易见。
慕昭昭在心里感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的夜无殇。
话音落下,夜无殇便绕过两个婢女往里走,慕昭昭则站在原地没动。
隔着一道长长的紫藤花廊,慕昭昭看到了从正房里缓缓走出来的阮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