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后,阿墨用衣服包了一抱石榴进屋。少年满头的白雪进屋遇了碳火,化作一颗颗的水珠,自额前碎发滴落于冻得通红的脸颊。
穆翕见阿墨鼻头和耳朵都被冻得通红,心下不忍,抓起自己的衣袖便替他擦拭,轻盈的雾气挂在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衬得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更加明亮。
穆翕接过他手里的石榴,才看见他胳膊上那猩红的血迹,好大一道伤口。
“这是怎么了?”
阿墨嘴唇冻得有些发紫了,说话还大口吐着雾气:“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被树枝划的。”又怕穆翕有所察觉,便急忙将伤口捂住。
遂又开口:“姑娘不是说酿酒吗?石榴都摘来了。”放下石榴,转身又欲走向厨房去。
“你受伤了,歇着吧,今天我去做饭吧。”穆翕说完便心生悔意了,自己哪会做什么饭。
但一想到阿墨是因为自己受的伤,穆翕还是只得硬着头皮去了厨房,学着阿墨平时的样子做起饭来。一会儿是点不着火,忙忙活活的;一会儿又是火太大了,浓烟四起,发出阵阵咳嗽声。
“姑娘可还好?”阿墨实属有些不放心,生怕她一不小心烧了厨房。
穆翕却嘴硬道:“没事,我快好了!”
不一会儿,穆翕端着两碗烧糊的粥,和两碟漆黑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进了屋。
“这是?”阿墨不禁有些惊讶。
“可能只是看着不行,没准好吃呢,你试试?”穆翕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从前看阿墨日日做饭那样轻松,便觉煮饭也不是什么难事。自己动起手来才知道原来煮饭这么难,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
“若之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我家,我爹做的饭菜可香了。”阿墨看着桌上这一盘盘黑糊糊的东西,想念起了家里的饭菜。
“你家?你家在哪?”穆翕从小在洛水居只顾练功,从来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林间练功时便会随机抓一只野鸡野兔什么的;在水里练功时,便会抓一只鱼;冬天便会去地里挖一些红薯芋头。有时练功练的忘了,都烤黑了,但穆翕都是照吃不误,对于穆翕来说食物只是用来果腹的,吃饱了能活下去就行。
“我家....我家在徽州,鱼米之乡,瓜果蔬菜样样新鲜。”阿墨吞吐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来了沧月阁?”穆翕从前听阿莲说起过徽州,徽州远在南方,南方人大多都是饱读诗书,又有些许武艺傍身的侠义世家。难怪从前看着阿墨就不像个粗鄙的下人。
“是我贪玩,从家里偷跑出来,被人卖了进来的。”阿墨情绪有些低落。
“你想回家吗?”
“想。”但阿墨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穆翕用热忱的眼神望着阿墨,信誓旦旦的说道:“你一定会回家的。”等到此间事了取到藏宝图后,穆翕可以将阿墨带出沧月的。
阿墨黯淡的眼眸里即刻亮了起来,但随即取而代之的又是满眼浑浊的情绪,心不在焉的应道:“嗯。”
穆翕只当他是不相信。但没关系的,会有那一天的。
二人食难下咽,艰难的喝了几口烧糊的粥。阿墨便麻利的将用过碗筷都收拾干净,又拿了新的木炭进屋,却看见地上多了一床铺好的棉被。
白日里穆翕观察过小院,整个小院就这一间屋子。冬日里的外面那样冷,屋里是燃了好几盆碳火采暖和的,也不知阿墨平时是睡在什么样的地方。
“外面太冷了,睡屋里吧。只是委屈你要睡地铺了。”穆翕此时已经褪了外衣,只着了一件粉色浅薄里衣。
“姑娘这样,似乎不合规矩。”粉色的里衣衬得穆翕肌肤胜雪,如云乌发散落在身后,五官清丽,唇若点脂,眼若秋水。阿墨撇了一眼,再不敢看。
“这里又没有旁的人。”穆翕说着又从桌上的药箱里拿出了药,拉住阿墨的胳膊:“而且你胳膊伤得很深,得上药。”
“不...妥...不妥,我自己来就行。”阿墨惊得连连后退。
“那你自己来吧。”穆翕都没觉得有何不妥,他却先扭捏了起来。
“....”阿墨过药瓶,转过身去脱了上衣自顾自的上了药。
费劲的上好药,回过身来,才发现穆翕一直在盯着自己裸露出来的上半身。
阿墨被她看得有些慌乱,瞬间面红耳赤。而穆翕自小生活的环境是让她从不避讳这些的,都是一坨肉体罢了。
阿墨的身材是极好的,胸襟恒阔,线条硬朗有力。可惜了,这副好身材平日里都被那件破旧的衣衫给遮住了。
“我就知道你不行。”
什么?不行?
穆翕凑了过来,乌黑浓密的秀发,伴随着令人欲罢不能的香味从阿墨鼻尖划过。
半晌,阿墨整个人都楞在原地不敢动,似乎连心脏的跳动都感受不到了。
“好了,这下药都抹匀了。”
原来,是抹药....
“我....”阿墨一时又羞又恼,脸颊涨得通红。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弄疼你了么?”穆翕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弄疼了阿墨。又扒着阿墨的手臂细细查看。
阿墨心口迟迟不敢跳动,迅速抽回手臂,套上了那件破旧的外衣。
半晌,心口才砰砰狂跳不止,道:“没什么,睡吧。”连忙翻身,一动不动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