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林时的身体没有坚持到两年,前期不吃药,病情扩散,宿淮在无助中只能重复着照顾她,每天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日渐消瘦下去,日渐在他眼前失去着生机。
最后宿淮抱着她时,眼底的悲伤似乎有些感染了她,心底生起了些难过,但很快就随着意识流逝这抹异样的情绪也被抹去。
任务完成,纪林时回到了西部指挥塔,人此时还有点恍惚,一场恋爱谈下来,倒是多了些存活的意志。
可田在塔里等着,纪林时一出现就观察着她的状态。
看见纪林时略微清晰了一些的魂魄,稍稍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这一趟,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纪林时看着可田的笑脸,收拾了心里仅剩的一丝遗憾。
“没有,谈了场平平淡淡的恋爱,真不知道西部的这堆渣宰是怎么把世界弄崩的。”
纪林时走到屋子边,那放着张矮桌,两个蒲团,桌上还放着一套茶具。
可田自然地盘腿坐在蒲团上,拿起茶具倒出热腾腾的菜,纪林时坐在对面,接过茶杯,漫不经心地的喝着。
“我是不是该给你摆桌好菜,朋友一场,送送你。”纪林时想起来可田也快卸任了。
“不必了,你怎么知道我的执念不是一直陪着你呢?”可田笑着打趣道,手中漫不经心地转着茶杯。
纪林时略带无语地睨了他一眼。
“这位苦瓜弟弟,麻烦你搞搞清楚,你活着的时候可是见都没见过我诶。”
可田尝了口茶,侧头看着外边的荒山,心里感叹着泡茶的技术退步了,面上也是十分平静。
心里暗暗感叹:你怎么就知道我活着的时候没见你呢……
“也不用这么急,你修补完下一个世界回来再请我吃饭也不迟,到时候肯定狠狠宰你一顿。”可田笑着朝纪林时眨眼。
“任你宰。”纪林时掩下眼里的不舍。
“哟,那颗掉下来的石头是不是你刚修补好的那颗。”
纪林时顺着可田视线移向外边的天空,一颗石头一闪一闪着慢慢靠近指挥搭的木柱。
经林时张开手,下一刻,那颗完全失去光芒的石头出现在掌心。
石头光滑,无一处损坏,世界还在运行,毫无光泽只是因为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而已。
纪林时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石头。
“去吧,看看什么情况。”
“正好,我也想想去哪吃散伙饭。”
纪林时能看出可田眼里的笑意,这人肯定在她完成任务时在这里偷窥。
“没事就去东区享受,别老是盯着我。”纪林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此言差矣,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万一你在任务世界出意外了可怎么办?”
“我可是很关心你的。”可田状似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
纪林时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没理他。
“劳您费心勒,记得下次泡茶给我准备点甜品,太苦了。”下一刻人消失在眼前。
可田看着空了的茶杯。
“怎么和他一样浪费我的茶,不知道茶要慢慢品啊,真是,一样的气人。”
“还好我宽容。”可田甚至还一本正经地点头赞赏自己。
纪林时回到了宿淮的世界,按照原本的世界轨迹,此时应当是上演狗血的包养文学,但宿淮却做起了大学老师,世界为了维持平衡,将女主也插进了这所大学里,当了宿淮的学生。
大学校园里无论何时都有人四处闲逛,纪林时与这群清纯学生截然不同的气质就显得突兀了,路上总是有人悄悄瞥过来一眼,又匆匆收回视线,怕被纪林时发现。
趁着下课换教室的空隙,纪林时找到了宿淮授课的教室,找了个角落坐下。
进来的学生总会看一眼角落里戴着灰色口罩的人,心里想着班上是否有这个人又或者是其他班里的人。
宿淮从教师休息室中出来,提前几分钟进来打开课件,趁着这几分钟的空隙,底下上去一个女生,手中拿着书本,看模样是要上去讨教问题。
纪林时抬眼看向那个女孩子,是有几分像她彭雨时的样子。
底下有些学生在开玩笑,估计是女主彭安知的好友,讲台上彭安知闹了个大红脸,目光不自觉看见正在讲解知识点的宿淮。
宿淮神色依旧毫无变化,倒是让彭安知心底一阵失落。
上课铃响,宿淮站在讲台上,西装革履,倒是让纪林时出了神,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他也是一身西装革履入了她的画。
这是纪林时第二次见宿淮穿西装,在她生病的日子里,总是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说是好照顾她。
纪林时只待了一节课,也找到了问题出在哪了。
宿淮没有一点喜欢上彭安知。
纪林时走后,宿淮望向刚才她坐过的角落,指尖不停地在颤抖。
一节课到最后,宿淮没有再等那些上来寻问他问题的学生,步履匆匆,留下一句下课,离开教室。
宿淮的住处离学校不远,以往走两步就到的距离,现在却觉得是那么远,最后跑了起来。
坐上电梯,看着数字一层层爬升,最终停在了20层,再智能的手,在拉开门的那一刻,忽然觉得一阵无力,没有再拉开门的勇气。
反而进了家门后,他不再那么急切,多了一丝害怕,紧张到甚至于宿淮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就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测,他竟然生出了害怕的情绪。
扫了一眼门锁,上面一尘不染,没有任何人留下的指痕。
只在一瞬间,宿淮的心沉了几分。
打开房门,素白的大床上,彭雨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眼底乌青,身体仍然保持着闭眼那一刻的模样。
看着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宿淮仿若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气力,躺在彭雨身侧,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多么希望这双禁闭的眼睛能有一丝的颤动。
伸出手臂,微微将人圈入怀中。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同你一样看我的人。”
“那种眼里全是我,却又像是没有我的感觉,所以我将她错认成了你。”
宿淮轻轻握着彭雨的手,不敢使劲,怕一不注意就将人弄碎了。
“对不起,小姐,一直自私地让你陪着我,让你一直不得安生。”
“我再最后尝试一次……”
宿淮向星际那边最后一次发送了位置信息,若是再等不到人来,就这样尘封在这片土地上也好……
“小姐,或许,我们这样也能一直在一起。”
此时纪林时就站在宿淮家门外,他的所有举动,通过手中的石头,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盯着紧闭的大门,仿佛能透过去看见那个此时脆弱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傻子。”怪让人心疼的。
纪林时转身乘电梯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宿淮准备去学校上课,电梯上行停下后,从里面走出了几个抬着家具的家政人员,随后从里面走出来一名女子。
戴着一副墨镜,风衣配上波浪卷的发型,透着一股成熟女性的风情。
纪林时和宿准擦肩而过,帮家政打开了门后,转身,墨镜也摘了下来,笑着叫道:“唉,你住我隔壁的吗?”
电梯还在往上,宿淮微笑着点头,也算是回答了纪林时的问题。
“既然你是我邻居,那这个送你,你可要好好保管。”纪林时将一个小盒子塞进宿淮的口袋,随即笑着退开,转身进了她的新家。
宿淮皱着眉将小盒子拿出来,摩挲了两下,思考着要不要将它还回去,电梯刚好停了下来,无奈,宿淮将蓝色小盒又揣进了口袋,跨步进了电梯。
纪林时知道宿淮今天的课多,也就安心地布置这个小家。
等到下午六点,宿淮才回到公寓,看了一眼对面的大门,手伸进口袋,拿出小盒,想了想,放弃了敲门。
或许这只是邻里之间的友好示意,为了规避不必要的麻烦,宿淮也就没再想要还回去。
纪林时从猫眼里看着宿淮进去之后,坐在沙发上又等了一会儿,最后有些失落地叹息。
最后还是无奈起身去了厨房,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家常菜,虽然邀请宿准过来多半会被拒绝,但搭讪人总是要找个借口的,也不能什么准备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