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锤砸落湖面的瞬间,掀起滔天血浪,无数蛆虫被震得飞旋而起。好在顾大通早有准备,遁光罩如琉璃般护住周身,才没让那些黏腻的虫豸沾到身上。可还没等他喘口气,湖底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一条水缸粗的巨蟒猛地拔地而起,蛇身搅动着血水,掀起的浪头差点拍碎阴兵的阵型。
“吼——”巨蟒张口狂啸,声音似龙吟却更显嘶哑,带着一股诡异的摄魂之力。那些修为稍弱的阴兵顿时眼神涣散,手中长枪脱手而落,一个个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坠入血湖,瞬间被涌动的蛆虫吞没,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不好!”酆都大帝心头一紧,刚想挥剑支援,那巨蟒已如离弦之箭扑向顾大通,硕大的蛇头狠狠撞在他胸口。顾大通只觉一股巨力涌来,整个人像被投石机抛射出去,手中的飞锤都险些脱手。他正想稳住身形反击,巨蟒却比闪电还快,尾巴一甩又缠了上来。
“铛!”酆都大帝的大剑带着凛冽寒光劈向蛇头,谁知那巨蟒滑溜得像抹了油,脑袋一偏便躲开了,剑锋只在水面劈出一道白痕。大帝连忙沉身定形,手腕翻转,大剑化作一道银虹横刺而出,这一次精准扎中巨蟒尾部,玄铁剑刃没入三寸有余,扎得结结实实。
“嘶——”巨蟒吃痛,发出刺耳的嘶鸣,蛇身猛地往回一卷,带着剑刃的长尾如钢鞭般抽向酆都大帝。周遭的阴兵见状纷纷举枪刺来,枪尖的寒光在血雾中闪烁,可巨蟒早已杀红了眼,血盆大口一张,喷出一股腥气,庞大的身躯在半空疯狂乱舞,硬生生撞得阴兵们人仰马翻。
一个个阴兵像断线的风筝般坠落,“噗通噗通”砸进血湖。那些蛆虫仿佛嗅到了新鲜血肉,瞬间翻涌成漩涡,有的阴兵还在水里挣扎,手脚却已被无数细小的虫豸啃噬,不过三两下便被拖入湖底,连骨头渣都没剩下。顾大通看得目眦欲裂,双脚猛地往后一蹬,总算稳住倒飞的身形,可抬眼望去,队伍早已被冲得七零八落。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金下笔,万鬼伏藏……”顾大通急念法诀,指尖金光暴涨,一道丈许宽的金色符箓凭空浮现,如泰山压顶般向湖面压去。符箓过处,阴风骤停,血浪平息,连那狂躁的巨蟒都似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动作渐渐迟缓。随着符箓越压越低,巨蟒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扑通”坠入湖中央,激起一圈圈涟漪。
镜子湖暂时归于死寂。顾大通收了法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若非身下突然绽放出七色莲台,他怕是早已跌落云头。莲台霞光流转,将他稳稳托住,他这才瘫坐其上,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一符几乎耗尽了他半数灵力。
天空被莲台的光彩染得绚烂,连酆都大帝都停下了动作,望着那朵莲花怔怔出神。他脸上赫然肿起一块青紫色,显然是刚才被巨蟒扫中的地方,心里正暗自嘀咕:这小子运气倒好,竟有如此宝贝。念头一转,又生出些阴暗心思:这般品阶的莲台,若是能归我所有……
就在这时,那巨蟒突然从湖底窜出,直奔莲台上的顾大通而来。它将全身能量汇聚在头部,蛇身弓如满月,吐着分叉的信子,灰暗的眼眸里翻涌着贪婪与恶毒,一口带着剧毒的唾液喷了出去。谁知离莲台还有一尺之遥,便被一道无形的光壁挡了下来,毒液顺着光壁滑落,在湖面烧出滋滋作响的白烟。
“好家伙!”巨蟒似也吃了一惊,蛇瞳骤然收缩。顾大通被这动静惊醒,踉跄着从莲台上爬起,玄冥真经的气息在体内缓缓流转,才勉强稳住心神。他盯着巨蟒打量片刻,总觉得在哪见过,可任凭怎么回想,脑海里都是一片模糊。
“你没事吧?”酆都大帝走了过来,声音带着关切,眼神却瞟向那七色莲台。
顾大通抬头,正好看见他脸上的淤青,心里暗惊:这巨蟒竟能伤得了酆都大帝,看来远比想象中棘手。他故意装出关切的样子:“大帝无碍吧?您这脸……”
“无妨,不过是被畜生扫了一下,过几日便好。”酆都大帝摆摆手,恶狠狠地瞪了湖面一眼,又转向顾大通,“阴帅刚才那一锤,倒把这畜生引了出来,只是……咱们折了不少弟兄,陛下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顾大通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道:“大帝先一旁观战,且看我如何收拾这孽障!”说罢收了莲台,周身突然腾起黑白二气,上达九霄,下贯幽冥——正是玄冥真经的功法运转到了极致。
“好小子,有魄力!”酆都大帝见状大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又藏着几分复杂。
顾大通提着阴阳锤,身形如电射向巨蟒,将全身灵力灌注于锤端。“哐当!”一声脆响,锤头与蛇头狠狠相撞,竟迸出火星。巨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蛇头缓缓滚落,脖颈处的伤口喷出冲天血柱。
酆都大帝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顾大通脸部因用力而扭曲,额角青筋暴起,“给我死!”他一脚踩在蛇头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怒——刚才折损的阴兵,有不少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湖底突然拔起数道血云,赤如丹霞,翻涌着不祥的气息。顾大通吓了一跳,酆都大帝更是满脸错愕:“难道……封渊血海的封印被打开了?”
话音未落,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响彻幽冥。天空瞬间被血云覆盖,日月无光,整个世界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阴风卷着无数残魂的哀嚎掠过耳畔,时而尖利如婴啼,时而低沉如兽吼,听得人头皮发麻,心神狂乱。有些修为低微的阴兵已开始自相残杀,显然是被这邪异的声波扰乱了心智。
“不好!是阿修罗的音波功!”酆都大帝脸色剧变,挥剑斩出一道剑气,试图驱散血云,可剑气刚入血云便如泥牛入海,瞬间消散无踪。
顾大通握紧阴阳锤,只觉气血翻涌,若非玄冥真经自动护体,怕是早已心神失守。他望着那几道通天血云,心中警铃大作:这绝非那巨蟒的余威,更像是……封渊血海里的真正主力要登场了。
血云之中,隐约传来无数盔甲碰撞的脆响,夹杂着粗野的嘶吼,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集结。顾大通与酆都大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场仗,恐怕比预想中要难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