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塔外,暗月将诡谲的光影投射在破败的街道上。老头与孙女贴着冰凉的石窗,目光死死盯着下方那令人心悸的一幕:一群形如槁木的乞丐正沿街蹒跚,他们手中的陶碗布满裂痕,拄着的树枝早已磨得发亮。蓬乱油腻的发丝黏在凹陷的脸颊上,破布般的衣裳千疮百孔,佝偻的脊背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浑浊的眼眸里,曾经的光芒早已熄灭,只剩麻木与绝望。
正当两人看得入神,一道黑影突然如恶虎般冲入人群。那是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肌肉虬结的臂膀在幽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肥硕的圆脸上横肉堆叠,浓密的络腮胡如同荆棘丛生。他一脚踢开挡路的乞丐,粗糙的麻鞋重重踩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只见他一把揪住其中一个瘦弱的乞丐,轻而易举地将其举过头顶,随后狠狠摔在地上。乞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冥界格外刺耳。大汉仍不解气,抬起脚准备再补上一脚,却被其他乞丐拼死拦住。但那一脚还是结结实实地踹在了乞丐胸口,鲜血如喷泉般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满地的尘埃。
小女孩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得浑身一颤,她猛地摇头,试图驱散眼前的恐惧。转头看向身旁的爷爷,却见老人眼神涣散,仿佛魂魄已被勾走。她心急如焚,双手拼命摇晃着老人的手臂,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爷爷!爷爷你醒醒!”
正在此时,一道残影闪过,慕小白已如鬼魅般跃下高台。他面色凝重,双指迅速掐住老人的人中,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老人终于缓缓转醒。慕小白眉头紧皱,寒声道:“这是锁魄之阵!究竟是何人,竟敢在冥塔内布设如此歹毒的符咒!”他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杀意翻涌。
顾大通缓缓起身,上前轻轻拍了拍慕小白的肩膀,眼神中带着安抚:“先别动怒,事已至此,我们得想办法应对。”慕小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微微点头。
时光在幽冥悄然流逝,转眼间,顾大通已在此度过了三个年头。平日里,他与慕小白谈武论道,在静修中磨去了几分暴戾之气。而一旁的小女孩,也褪去了往日的稚嫩,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尽是灵动的光彩。然而,这幽冥塔内除了每日按时送饭的女佣,再无其他活物。日复一日的孤寂,让四人心中的烦闷如野草般疯长。
就在众人倍感绝望之时,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来者正是女帝的心腹——查尔台。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头戴冥界官帽,帽后的双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透着一股神秘而威严的气息。他缓步走上石台,对着四人深深一揖:“四位久等,招待不周,还请海涵。今日特来传达女帝旨意:即日起,诸位罪刑尽赦,重获自由。顾先生,女帝赏识您的才能,诚邀您入朝为官,具体职务,届时自会安排。”
顾大通沉默不语,目光如炬地盯着查尔台,直看得对方有些不自在。查尔台干咳两声,问道:“顾先生可有疑问?但说无妨,我定当如实转达。”
慕小白急切上前一步:“那我们三人呢?女帝可有安排?”
查尔台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小女孩:“女帝虽未提及二位,但冥界学院院长特意嘱托,若是这位姑娘愿意,可入学院深造。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小女孩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如同盛开的桃花。她声音轻柔如丝:“爷爷,我...我想去冥界学院。”
老头心头一颤,眼眶瞬间湿润。他垂下头,声音哽咽:“去吧,孩子。你长大了,该去追寻自己的路了。”
小女孩既兴奋又难过,兴奋的是终于能踏入梦寐以求的学院,难过的是即将与爷爷分离,无法再照顾他。
老头看出了她的担忧,伸手轻抚她的头,语重心长道:“别担心爷爷,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前方的路还很长,要勇敢地走下去。爷爷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小女孩重重地点头,泪水夺眶而出。这一刻,幽冥的寒意似乎也被这份浓浓的祖孙情驱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