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
所有的太平军都撤到了南照镇。
此时,张乐行占据了寿州城,依附于他的总旗主除了正蓝旗的韩老万在大别山出不来,全都赶到了寿州城附近。
田芳“成功”收复霍邱县城。
张乐行兑现了承诺,三百骑在他的义子张婉儿外号张七的带领下抵达了南照镇。
同样十七岁的张七在陈玉成面前终于取下了面具,确实像任柱所介绍的那样面容俊秀,不过他戴上面具的主要原因显然并不是太过俊秀,而是他的脸上如同杨震那样有一道伤疤。
伤疤位于额头上,看起来像一弯新月,估计是爱惜自己面容的张七不愿意让人见到这道伤疤才戴上了面具。
与后来名声大噪的任柱不同,张七一看就是一个单纯、没有多少心机的人,这样的人让其冲锋陷阵尚可,让其统带大军显然是不行的。
这也是为何他此时与任柱齐名,后来的名声却远小于他的原因吧。
不过,在见到张七和他的三百骑兵后,陈玉成还是十分欣慰。
张七很明显对于自己十分亲近——难道是面容的原因?
张七的骑兵一看绝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当然了,能从穷苦人家脱颖而出成为骑兵者无一不是身材健硕之辈,否则也不会被张乐行收入囊中。
至于张七,陈玉成打听后也知道了他同样是穷苦人家出身,因为家里贫穷,一家子都在给张乐行当奴仆,张七则是小厮出身。
可能后来因为有些勇力才被张乐行收为义子吧,此人显然是忠心耿耿的,后来与张乐行一起被俘然后也是从容就义。
经过淮河几场战事后,陈玉成的人马也损失了一些,骑兵张宗禹带走了三百,本就只剩下九百,任柱在北岸与刘铭传对峙时又损失了两百,时下只有七百人了,张七的来到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
几次战事的缴获也是相当丰厚的:
原本他就有八百杆前装米尼枪,从寿州城以及袁甲三部缴获了近三千杆,还有三百杆逆天的后装米尼枪、一百把米尼短枪。
三十门约莫一千两百斤重的野战火炮,以及大量的弹药。
陈玉成将张七的三百骑打散编入骑兵队伍,最后编成三个骑兵营,每营三百骑,任柱、叶芸来、张七各领一营。
到了此时,陈玉成也意识到再将盾牌用在骑战上意义不大了,还成了一个累赘,便干脆取消了。
取消盾牌还有一个原因。
骑兵本来就是精锐兵种,就算你武艺高强,不会骑马的话也会大打折扣,在马上的拼杀、射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首先需要你与马匹配合无间才行。
陈玉成的骑兵大部分都是以前的刀盾兵,利用盾牌进行格挡是下意识的,到了马上若是还有这个习惯显然永远成不了真正的骑兵。
必须要戒掉他们这个习惯。
不过,虽然取消了盾牌,但由于突然有了大量的前装米尼枪,陈玉成干脆让他们每人多了一杆这样的武器。
弓箭还是保留,不过却大幅削减了携带箭枝的数量,以前他们每人至少携带二十支,现在都减到十支,并将所有的弓囊、箭囊都换成轻便的皮囊、竹囊。
每人携带的米尼弹也只有五发,对战的武器则统一成只有一斤半重的马刀。
所有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大幅减轻马匹的承重。
按照陈玉成的设想,在距离敌人较远的时候以密集队形射出一拨米尼弹,然后快速将米尼枪背在身后,北上时主要练的就是这个。
抵近软弓射程时再射出一拨抛箭,然后再次快速将其放入弓囊,这也是需要练习的,为防有人练习不到位,敌人杀到眼前了还在慌慌张张塞入弓囊,陈玉成又让匠户营在弓囊上设置了一个挂钩。
以便这样的人可以临时将其挂在弓囊上。
战争,除了策略、武器、训练,武备的细节也是必不可少的。
像张七、任柱、叶芸来这样的军官用的显然都是浑铁枪,陈玉成自然由他们去,能在马上熟练使用浑铁枪者,在马上马下显然都是用枪的高手。
步兵也损失了三四百,也用刚从商城县、固始县招募的新兵顶上,陈玉成在霍邱县、寿州城附近又招募了五百人,自然全部放入老营由监军杨震统一训练。
北上途中不用说是凶险万分的,至少在眼前陈玉成已经得到了对他极为不利的讯息:
西边的英桂、邱联恩部已经抵达三河尖,随时渡河北上;
北边的林扬祖、舒伦堡部已经前移到永城县;
自己在皖北盘桓了也差不多大本个月了,此时袁甲三部失败的消息必定传到了曾格林沁、胜保那里,不用说他们中的一部肯定开始南下了。
有了大量新式火枪后,陈玉成依旧让每个师保留了五百人火枪队的编制,自然是因为虽然有枪械,但弹药还只能省着用啊。
一千人的长枪兵依旧。
一百炮兵依旧,不过舍弃了一些短管火炮,用新式野战炮取而代之,每师还是三十门火炮,其中百斤近战用的散弹火炮十门、新式野战炮五门、虎蹲炮十五门。
一百师直属部队依旧。
骑兵则集中起来使用。
由于北方大多都是骑兵,一个一千七百人的步兵师,特别是包含了五百拥有新式火枪的步兵师只要运筹得当,还是能够独当一面的。
陈玉成的想法是:行军时直属部队自然在中间,不过火枪兵则在两头,师属侦骑在四周探查。
侦骑的探查需要前出至少三十里,一旦发现敌情,就能为后方带来大约二十里的从容应对的距离。
此时,长枪兵尽快组成大阵,将炮兵、直属部队包在里面,火枪兵则分布在四角,可以三百六十度射杀抵近的骑兵,当大队骑兵驾临时,火枪兵则再次钻入长枪兵大阵里。
由于长枪兵与火枪兵的比例只有二比一,那么靠在最前面的长枪兵便只能有两排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此时清军骑兵所用的武器还是马刀、弓箭之类的,用这样一个大阵来对付他们再是合适不过。
骑兵集中起来后由陈玉成亲自统领。
北上凶险万状,未知因素又极多,再不携带粮草显然是不行的,何况还有不少缴获的银两、大炮?
陈玉成将亲卫旅除去一百骑兵之外的步军全部编入老营,让其与杨震的亲卫卒、新兵、女营、匠户营一起担任护卫辎重的重任,这样的话,老营也有接近一个师的规模。
陈玉成只留下一百骑兵,这一百骑兵都配备了后装米尼枪,短枪,马刀,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军队的整训在两日前就进行了,此时已经基本成型了,这日一早,全军上下用过早饭后便拔营北上了。
想从颍州府北上,道路并不是直的,沿途更有河流无数,此时若是不走最大的官道,而是穿行在皖西乡村里自然也使得,不过那样的话就会慢上许多。
陈玉成自认为自己的武力时下应该达到了一个相当的地步,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走大道,反正在这豫东皖西的大平原上无论你走哪条路都无所遁形,那还不如走大道呢。
有了辎重,行军速度就没有以前那么快了,当然了,虽然拥有了辎重,但陈玉成也不会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辎重上,他还是让人在这几日赶制了十日的干粮。
中午时分,大队人马抵近到颍州府城附近。
经过惨败后的袁甲三已经病倒了,果如陈玉成所料,朝廷让其戴罪立功,并限期收复寿州。
时下至少有五千骑兵在寿州城,袁甲三现在颍州府城只有两千余人马,北面的太和县倒是还有苗沛霖的一千五百人,想仅仅靠这些人马就收回寿州城谈何容易?
而且,陈玉成将他俘虏的高泽中、高钊中以及寿州城里的一些官员都释放了,这也让他有些踌躇了。
按照皇帝的严令,他是不希望陈玉成部走出安徽的,一旦该部开始北进了,也必须拼死围追堵截的,但大病未愈的袁甲三可不敢现在出击,不过他还是颤颤巍巍在儿子袁保恒、侄子袁宝庆的搀扶下来到了城墙上。
一旁的刘铭传并没有在陈玉成手里吃过多少亏,见此情形自然是目眦欲裂,他跪在地上大声喊着:“大人,请下令吧,职部就算拼个全军覆没,也不能坐视贼子北窜!”
袁甲三冷冷地说道:“全军覆没?都覆没了如何收回寿州城?难道老夫就用这一千步军去收复?”
刘铭传顿时不说话了。
袁甲三接着说道:“贼寇还是不合心啊,若是长毛贼、捻贼合为一股,莫说老夫了,就算和春大人的大军也是无可奈何,恐怕只有曾格林沁亲王有能力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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