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呵。”付丽萱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浓密的卷发凌乱地遮住半边脸。
“都搞在一起了，算哪门子客户？”
“闭上你的嘴。”
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付丽萱被他吓得一退，却又不甘心示弱，梗着脖子：“怎么？说中了，嘴了你心肝，所以恼羞成怒了？！她到底哪里好，这才几天就勾搭上了！”
“勾搭？”他冷笑，“如果你非要用这么恶心的词，我只能说，你说反了。”
付丽萱脸色微变。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说反了？也就是说叶子帆当众承认主动与异性客户保持暧昧关系，这对于销售来说是多么致命，他不可能不知道。
“是我，先喜欢的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似乎是怕她不够明白似的：“暗恋，懂吗。她不知道，她没同意，只是我单相思。——你说谁勾搭谁？”
叶子帆身后的周微雨震惊地捂住嘴。
他，他……
“欲擒故纵懂不懂？是她勾引你！”
叶子帆眼一黯。
勾引？
往事历历在目。明明多少次告诉她有事要找他帮忙，可她明明同时经历着事业和爱情的双重打击，上司男友脚踏两条船，却以晋升机会为条件暗中威胁，如果不是他碰巧听到两人通话有异，如果不是他死乞白赖追在后面要求一起吃饭，如果不是她醉酒说漏嘴，就凭她一次次避而不谈微笑而过，他能知道什么？
这也叫勾引吗。
叶子帆自嘲一笑，眼中划过一丝痛色，很快又冷了神色。
“如果这样，那真是太好了。”他说，“毕竟……愿者上钩。而我，心甘情愿咬饵。”
付丽萱惊，贝齿紧咬，几乎把下唇咬出血来。
她第一次，恨一个人得牙痒痒，恨不得撕了他。
叶子帆：“但很可惜，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甚至连个机会都不给，还要我千方百计去找。”
“不，不是……”
一道微弱如蚊嘤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周微雨脸有些红，局促地抓着衣摆：“我就是觉得销售都挺忙的，所以总麻烦你也不好意思……”
叶子帆看向她，眼中光芒竟有些温柔。
怎么办呢，他的姐姐这么心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走吧姐姐。”他牵起她的手腕，“后续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我们离开。”
“以及，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他掏出手机，当着付丽萱的面，点开她的微信头像，再点右上角三个点。
“是半个月前，阴差阳错没有删掉你。”
他按下红色删除键。
-
出了4S店，周微雨用力呼出一口浊气，胸中滞涩的窒息感才稍稍缓解。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会和公司如实反映，妥善处理，给你一个公道。”
周微雨摇摇头。
“不怪你。”
顿了顿，她小心地试探：“是……前女友？”
叶子帆轻轻“嗯”了一声。
周微雨摸摸脖颈，垂头去盯自己的脚尖，也不说话了。
她刚才实在太震惊，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敲在她心上的警钟，嗡鸣作响。
还是叶子帆先打破了僵局。
他神情有些委屈，语气也软乎乎的，全然没了刚才横眉冷对的模样：“所以……姐姐，能不能稍微钓一下。”
“啊？”周微雨没明白。
他眨眨眼：“弟弟我全自动咬勾的。”
周微雨老脸一红。
什么全自动咬勾，他在胡说什么！！！
叶子帆软了眉眼，语气也轻松许多：“其实之前碍于身份不好多说，现在既然也说开了，我也没什么顾虑了。”
他说：“关于你要换房子租的事，很巧，我这里有一套非常合适的房源。”
他迎着她疑惑的目光，微笑：“和我合租。”
周微雨呆了一呆：“啊？”
“还记得我上次给你提的那个小区吗？我也在外面租房子，自己一个人住，就是住的那里。房子是两居室，位置不错，安保和物业可以让人放心，交通也很方便，周围配套设施什么的都挺齐，你可以无条件拎包入住。”
“和你一起住？”周微雨摸摸鼻子，极小声地，“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叶子帆笑开了。
“给你房间配单独的锁，钥匙全归你，我一把也不拿，成不？”
周微雨抿出一个浅浅的笑。
“成交。”
-
付丽萱被调离了。
整个事件再清晰不过，监控录像，物证人证一应俱全，影响恶劣，但付丽萱是从属于4S店内合作的保险公司分部，并不是4S店直属员工，相关的反馈递交给对方公司，鉴于最终没有造成实质性恶劣后果，最终的处理结果，当月绩效工资全扣，取消本年全部评奖评优资格，年终评价不合格，年终奖取消，并在全体大会上公开检讨。
付丽萱在保险公司的职工大会念检讨时，叶子帆正在帮周微雨搬家。
对，搬家。
难以忍受合租阿姨的习惯和作息，终于，在房租到期一个月前，周微雨同意了叶子帆的提议，住进他现在住的两居室，两人合租。
没了铺盖的床孤零零的，衣柜门大敞着，空荡荡的空无一物，房间地板上倒是多了很多大的真空收纳袋，放着春夏秋冬的衣服，几个手提包里全撑满了各式各样零零碎碎的小件。
“你那个碗都是怎么收拾的？不怕碎吗。”
房间书桌的抽屉大开，几本编印的制度汇编，摆放散乱的几支签字笔，计算器，草稿纸……叶子帆正把这些往周微雨的帆布包里装。
“那个啊，可费了我好一番工夫。”周微雨擦着汗，扬眉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我那个碗可是一个个用纸垫着的，挨个做的减震，要是碎了我可是要心疼死了。”
她正把书桌上的一个个可爱萌宠小摆件一只只往包里拾：“今天真的谢谢你，本来说只是让你帮忙拉一趟东西，怪我动作太慢，还要你和我一起辛苦收拾东西。”
叶子帆弯弯唇，“没事。”
话音刚落，从抽屉里刚抽出三本书，叮了咣啷一通乱响，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绒盒从抽屉深处滚了出来。
“这什么？”
估计是被书带出来的吧。
他不以为意地拿起，拇指握住，食指微一用力，打开。
钻戒。
一枚闪耀的钻戒。
叶子帆愣在原地。
“你说哪个？”
周微雨正忙着往包里拣东西，闻言只是一抬头，看叶子帆愣着，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过去。
周微雨走过来的工夫，叶子帆已经把钻戒内圈的英文刻字看了个清楚。
L&Z。
叶子帆眯了眯眼。
同一时刻，周微雨也看清了叶子帆手上的东西。
前进的脚步不自觉停了。
空气安静得可怕。
“所以说，”叶子帆把玩着酒红色的方形绒盒，“你那个前男友，是在和你已经订婚的情况下，劈的腿。”
叶子帆的眼角明明弯着，笑意却未达眼底：“该不会真让我猜中了吧——是订婚戒指，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