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冰粒刮过写字楼玻璃幕墙,祁妙裹紧大衣踏出公司。看着同事陆露钻进男友的车里,她缩了缩冻得发红的指尖,正要招手拦车,陌生号码来电震动掌心。
“Hello,下班了。”季悠泽的声音裹着笑意。
“嗯,好冷......”祁妙哈出白雾,突然听见电话那头轻笑:“往右看。“
转角处,季悠泽倚着蓝色劳斯莱斯而立,黑色大衣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修长。昏黄路灯下,他眉眼舒展,深邃的眼窝下藏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与分明的下颌线条,为俊朗面容添了几分沉稳。薄唇微微上扬,带着宠溺笑意,只等恋人投入怀中。
祁妙几乎是小跑着扑进他怀里,发梢还沾着细小的冰晶:“你不是说要加班?”
季悠泽抬手揉了揉她发顶,指尖眷恋地勾了勾翘起的发丝:“总不能让我的女孩,眼巴巴羡慕别人?”
祁妙脸颊腾地泛起红晕——原来方才她望着同事恋人远去时的落寞,全被他收进眼底。她轻捶他胸口,掌心传来温热的震动,季悠泽低低的笑声裹着暖意,在寒风里碎成温柔的涟漪。
他垂眸凝视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声线放得更柔:“冷不冷?”
“嗯,手都快冻僵了。”祁妙吸了吸鼻子。
季悠泽立刻拉开副驾驶车门,骨节分明的手始终虚掩在车顶,直到她蜷着身子坐进去,才利落地探身扣上安全带。确认卡扣扣紧,他才转身绕过车子回到驾驶座。
暖气很快漫遍车厢,祁妙突然抽动鼻尖闻到一抹浓郁甜美的玫瑰香,“车里好香,放了香薰?”
季悠泽低笑着探身后座,手臂肌肉在衬衫下微绷,再回身时,十九朵深蓝妖姬带着水珠跃入眼帘。花瓣上的薰衣草若隐若现,像是将夜色揉碎了捧在掌心:“鼻子还挺灵的。”
祁妙指尖僵在半空,看着季悠泽递来的深蓝花束,玫瑰甜香裹着薰衣草的清苦扑面而来。“蓝色妖姬!”她声音发颤,指甲在花束包装纸上压出浅浅月牙,“我最喜欢的花就是这个。”
季悠泽目光扫过后视镜,嘴角勾起温柔弧度:“看来我们心有灵犀。”他修长手指轻叩方向盘,与车载音乐节奏应和。
祁妙将鼻尖埋进花瓣,馥郁香气漫进胸腔,突然数起花枝:“19朵?为什么是19朵?”
“猜猜花语?”季悠泽偏头看她,侧脸轮廓被路灯镀上金边。
“遇见你是奇迹......”祁妙话音未落,就看见花束中央浅蓝色卡片。展开瞬间,季悠泽的字迹带着木檀香扑面而来:“爱是美丽的海洋,在你我的浪漫世界里,我要爱你疼你保护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她睫毛剧烈颤动,水雾蒙住视线:“你这是......借花表白?“
“这么容易感动?“季悠泽腾出右手揉乱她发顶,无名指上的尾戒轻轻擦过她耳际,“早知道每天送花了。“
祁妙仰起泛红的脸,眼里闪着星光:“那你得哄我一辈子。“
“一辈子?“季悠泽故意拖长尾音,在她鼓腮时突然握住她的手,薄唇印在微凉的手背上,“下辈子你跑不掉的。“
祁妙慌忙抽回手,耳尖红得滴血:“好好开车!“沉默片刻,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要去哪儿吃?“
季悠泽轻踩油门,仪表盘蓝光映亮他嘴角的笑意,“那家你总念叨的火锅店。“
祁妙突然愣住,她记得季悠泽不喜欢火锅的油烟味,可此刻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沉稳有力,侧脸被路灯镀上暖光,嘴角噙着的笑意,比车内萦绕的木檀与玫瑰香更让人心动。
车内气氛温馨,祁妙沉浸在与季悠泽的甜蜜氛围中,丝毫没有察觉后方那辆普通私家车的跟随。后座的季明明眼神冰冷,对身旁的管家吩咐道:“找个理由让悠泽回公司,我倒要看看这丫头究竟有什么魅力。”管家面露难色,迟疑着说:“这样做,季先生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季明明眼神狠厉:“放心,我心里有数,你照做就是。”
祁妙正和季悠泽有说有笑,季悠泽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车屏上显示是管家的电话。他戴上蓝牙耳机,听着电话那头的内容,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微微皱起眉头:“非得现在吗?”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季悠泽无奈道:“行,我这就回公司。”
祁妙的心一紧,忙问:“怎么了?”季悠泽带着歉意说:“公司有点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祁妙有些沮丧地低下头,但很快又抬起头,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工作重要。”
车子在红绿灯路口调头,二十分钟后停在了公司楼下。季悠泽带着祁妙来到公司对面的咖啡馆,温柔地帮她点了一杯奶茶和一份鸡米花。离开时,他摸摸祁妙的头说:“乖乖在这儿等我,我处理完就下来找你。”祁妙乖乖点头:“好。”
季悠泽握着她的手,满是愧疚地说:“真希望你别这么懂事。”祁妙嘴角动了动,催促道:“你快去吧。”
看着季悠泽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祁妙心里满是心疼。她多希望能一直黏着他,可她知道,季悠泽身为公司总裁,身上有着责任。
突然,旁边服务员的惊叫声和杯子落地的声音让祁妙吓了一跳。她转过头,只见地上洒落着奶茶和鸡米花,服务员惊慌失措地说着“对不起”。清洁阿姨赶紧拿着拖把过来清理。这时,祁妙才注意到一位气质冷艳的妇人,看上去有五十岁,妇人冷静地说:“麻烦你再给这位姑娘上一份,算在我账上。”
祁妙大方地笑了笑,摆摆手说:“阿姨,没事的,我男朋友一会儿就过来。”妇人微笑着对服务员说:“快去吧。”服务员紧张的神情缓和了些,如释重负地走向吧台。
妇人又转过头对祁妙说:“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这顿饭我请。”祁妙见她诚意满满,也不好再推辞,便说:“那谢谢阿姨了。”妇人接着问:“我能坐在你对面吗?我儿子最近天天加班,我在这儿等他下班,能看到他。”祁妙犹豫了一下,想着附近的餐桌虽还有空位,但妇人看起来也不像坏人,便点点头。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祁妙眼底泛起暖意说:“阿姨快坐。”
妇人优雅落座,指尖轻点桌面要了杯美式,目光扫过祁妙面前的奶茶:“小姑娘吃得这么少?”
“等男朋友下班一起吃。”祁妙用吸管搅着杯底珍珠,望着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睫毛都沾着笑意。
“在对面大厦上班?”
“您怎么知道!”祁妙眼睛亮得像浸了蜜,“他就是普通职员,但在我心里......”话未说完,她突然想起对方等候的也是“加班儿子”,忙改口,“阿姨的孩子也是在明天集团?”
“嗯,管些杂事。”妇人端起咖啡轻抿,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直到妇人的手机突兀响起。她接完电话脸色微变,招手叫来服务员:“结账。”
翻找手提包的动作突然僵住,妇人眉头拧成川字:“奇怪,钱包明明带了......”
“阿姨,用扫码支付试试?”服务员小声提醒。
“我这老骨头哪会摆弄这些!”妇人笑出眼角细纹,却攥紧了包带。
祁妙见状,已经掏出钱夹:“我来付吧。”
服务员刚转身,妇人就按住她手腕,面露尴尬又带着几分急切:“哪能让你掏钱呢,这多不好意思。你方便给张名片吗?我回头托人把钱给你送过去或者等我儿子有空让他加你微信转账给你。”
祁妙连忙摆手:“真不用,您太客气了!“
妇人已经摆了摆手,语气不容拒绝:“阿姨最不喜欢欠人情,更何况你还是个心软的小姑娘。这钱要是不还,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故意讹你呢。”
祁妙看着妇人诚恳的样子,从包里取出名片递给她。
妇人接过名片,小心地放进包里:“姑娘真是人美心善,那我先走了,以后有缘再见。”说完便起身走了。
祁妙望着妇人略显蹒跚的步伐,右腿每一次落地都似有千斤重,心中泛起一丝担忧。但在这防备心十足的社会,她按捺住想要上前帮忙的冲动,默默在心底盘算:对方毕竟是陌生人,贸然相助或许会引起误会。她咬了咬嘴唇,只能在座位上坐直身子,目光紧紧追随着妇人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咖啡馆的门后。
咖啡厅后门,季明明扶着腰,步态略显僵硬地往停车处走去。管家早已快步上前,利落地拉开后座车门,另一只手虚挡在车门上方,防止她起身时撞到头。
“夫人,小心。”管家低声提醒道。
季明明扶着车门边缘,优雅地坐进车内。她理了理裙摆,待管家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后,才终于放松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脚踝。
管家从后视镜瞥见她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夫人,你对这女孩印象如何?”
“善良过头就是愚蠢。”季明明扯下丝巾,修长的手指狠狠按在座椅扶手上,“真没想到悠泽会喜欢这种傻白甜。”
“那接下来......”
“先留着这枚棋子。”她盯着咖啡厅透出的暖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看她愿不愿意乖乖为我所用。”
祁妙望着餐厅墙上的时钟,分针又转过半圈。她坐不住了,起身走到餐厅外面。商场里暖气开得足,她站在那里左右张望。
终于,看到季悠泽匆匆赶来,她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站在这儿干什么?”
祁妙顺势蹭到他怀里,仰头笑道:“等某位总让我望眼欲穿的大忙人呗!”
季悠泽无奈又宠溺地笑出声,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我一忙完就一路狂奔过来了。”
季悠泽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稳稳指向九点。转而轻轻握住祁妙的手,眼神里满是温柔与歉意:“那家火锅店这会儿也快打烊了,我们今晚先在这儿凑合吃一顿,下周再带你去吃火锅。”
祁妙仰头望着他认真的模样,眉眼弯弯,睫毛扑闪着像振翅的蝶:“好!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说着踮脚轻轻晃了晃交握的手。
季悠泽牵着祁妙的手回到咖啡厅,在老位置刚落座,桌面已被服务员擦得锃亮,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将两人的影子叠映在玻璃上。服务员便踩着轻快的步子送来菜单。两人快速点了几道菜,转眼功夫,温热的柠檬水和冒着冷气的冰美式就被端上桌。祁妙握着温热的柠檬水杯,迫不及待地讲起咖啡厅里偶遇妇人的事。季悠泽搅动冰美式的手突然顿住,金属勺磕在杯壁发出轻响,他眉头微皱:“下次别轻易和陌生人聊这么多,社会复杂,我怕你吃亏。”
“知道了。”祁妙嘴上应着,脑海里却闪过妇人举手投足间的贵气——那枚在灯光下泛着幽光的翡翠戒指,还有说话时不容置疑的语气,都与朴素衣着格格不入。见季悠泽满脸担忧,她笑着叉起一块水果喂到他嘴边,把疑惑暂时藏进了心底。
两人吃完饭,季悠泽送她回家。车灯在公寓楼下投下暖黄的光晕,季悠泽利落地熄火下车,绕到副驾替祁妙拉开门。寒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他顺势将人裹进敞开的大衣里,体温与若有似无的白檀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这么着急回去?”他的下巴轻轻蹭过她发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冻得发红的耳垂。祁妙仰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像只撒娇的小猫般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就知道季先生舍不得我。”
季悠泽收紧手臂,低头在她鼻尖落下一吻:“怎么像只小猫,在我怀里蹭来蹭去的?”
祁妙踮脚咬住他的衣领,睫毛扑闪:“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现在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吗?”
这话惹得他眉眼弯成月牙,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少来。”
两人在路灯下缠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天冷,到家泡泡脚。周六,带你去郊外玩。”
祁妙慢吞吞后退半步,突然踮脚抚上他眉间的细纹,指尖轻轻描摹:“好想变成熨斗,把这里熨得平平的。”季悠泽一怔,反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透过衬衫震得人发烫:“傻瓜。”
祁妙指尖在玄关密码锁上快速敲击,“滴“的一声轻响,金属门把沁着凉意。手机在帆布包里震动不停,她踢掉帆布鞋,歪倒在浅灰色沙发上划开屏幕——置顶对话框里,父母发来新炖的莲藕排骨汤照片,蒸腾热气仿佛要穿透像素。
划到何佳倩的消息,跳动的文字带着雀跃:“明天飞B市,周六中午约饭!“
祁妙开心极了,她回了微信说:“周六要季先生请她吃饭。”
她窝进沙发,飞快打字:“好啊,周六我让季先生请你吃饭!“
回完信息,她就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果汁,等她回到沙发上坐下,还没看到何佳倩回微信。她干脆拨通视频,好一会何家倩才接听视频,画面里何佳倩正对着衣柜挑选衣服,祁妙将手机稳稳架在抱枕垒成的支架上,指尖摩挲着玻璃杯冰凉的外壁。吸管在橙黄色的果汁里搅出细密的漩涡,她挑眉看向屏幕:“你在忙什么呢?给你发消息老半天都没回!周六我让季先生请你吃饭。”
画面里,何佳倩正踮脚够着衣柜顶层的收纳箱,白色蕾丝袖口滑到手肘处。听见这话,她动作猛地僵住,散落的碎发垂下来挡住泛红的耳尖。“我在收衣服呢。”她低头整理褶皱的裙摆,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还是不要当你们小情侣的电灯泡了吧......”
“喂!”祁妙突然凑近镜头,杏眼瞪得圆圆的,“咱们当初说好的,谁要是脱单就要另一半请客的!
何佳倩声音发虚:“我是怕季先生看到我不高兴……。”
“怎么会呢!”祁妙对着镜头直摆手,“季先生很好相处的。每次我提起跟朋友聚会,他都主动说要订餐厅。”
何佳倩轻轻点了点头:“行,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不答应你的话,都不给你面子啊。”
祁妙眼睛一亮,兴奋地搓了搓手:“这就对嘛!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咱俩谁先挖到好地方,立刻发定位!”她冲镜头扬了扬手机,“到时候季先生结账,咱们狠狠宰他一顿!”
何佳倩笑着摇头,已经开始翻收藏夹:“行!我上次刷到个超有氛围感的农庄,说不定正好。”她突然抬头,促狭地眨眨眼,“要是我先找到,下次你得陪我去挑衣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沉浸在搜寻美食的热烈讨论中。
周六正午的阳光斜斜照进车窗,季悠泽刚停稳车,祁妙就像只雀跃的蝴蝶扑过来。她挽着他胳膊,发梢扫过他西装袖口:“悠泽,我的朋友最近在这边出差,中午我们请她吃饭好不好?”
季悠泽垂眸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轻轻滚动:“你说的是那位何小姐?”
祁妙猛地抬头,杏眼圆睁:“你怎么猜到的?”
季悠泽替她拉开车门,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顶:“自从认识你,'何佳倩'三个字出现的频率,怕是比我的名字还多。”
祁妙弯腰坐进副驾驶,系安全带的动作突然顿住,歪头盯着他侧脸:“你真的愿意见她?”
季悠泽快步绕到车身另一侧,坐回驾驶座,伸手调整了下袖口的袖扣,目光温柔又郑重:“怎么会不愿意?你愿意给我机会请你朋友吃饭,就是对我们感情的认可,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祁妙兴致勃勃地把手机伸到季悠泽面前,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农家乐的定位:“就这儿!佳倩说剧组的人都爱来这家吃饭!”
季悠泽目光扫过地址,对着车内语音系统清晰说道:“导航至青禾农庄。”机械女声迅速响应,开始规划路线。他侧头看向一脸期待的祁妙,唇角不自觉上扬:“看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祁妙重重点头,眼里满是期待:“她们剧组在这附近拍电视剧,佳倩说这家农庄的菜味道不比酒店差,而且风景绝美!”话落,她才恍然惊觉自己说得太投入,没顾及季悠泽的喜好,小心翼翼看向他:“你……不喜欢去农庄吃饭吗?”
季悠泽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启动车子,按照导航缓缓驶出:“去哪里吃都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里,车载音乐轻轻流淌,祁妙时而指着窗外的风景兴奋分享,时而转头偷看季悠泽的神情。
终于抵达农庄,木质牌匾在阳光下泛着暖光。祁妙迫不及待推开车门,清新的草木香扑面而来。远处,何佳倩戴着鸭舌帽,手提一篮水果,正朝这边挥手。“佳倩!”
祁妙刚要迈步跑去,胳膊突然被季悠泽握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何佳倩身旁,一身休闲打扮的盛开正笑着看向这边。
何佳倩快步迎上来:“妙妙,季先生,你们来啦!”
祁妙握住何佳倩的手,赞叹道:“佳倩,你找的地方风景实在太美啦。”话落,她这才注意到盛开,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盛开,你也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忽然明白了季悠泽刚才拉住自己的缘由,下意识往季悠泽身边靠了靠。
盛开的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手指,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面上却扯出抹轻松的笑:“佳倩怕当你们两人的电灯泡,特意叫我过来滥竽充数。”
何佳倩快步上前挽住祁妙胳膊,指尖点了点远处的海鲜池:“妙妙,听说这里的罗氏虾,虾头里的蟹黄多得快要溢出来,咱们去挑几只肥的!”
祁妙刚要迈步,腕间却被季悠泽攥得更紧。她回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声音不自觉放柔:“你想吃什么?”
季悠泽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的皮肤,语气漫不经心:“我随便,你喜欢的都点上。”
祁妙晃了晃被季悠泽紧攥的手,软声道:“嗯,我挑完海鲜就过来。”
季悠泽这才放开她的手。
海鲜池边,水花溅起细碎银光。何佳倩用漏勺捞起只张牙舞爪的大虾,促狭地瞥她:“你家季先生跟护食的小狼似的,半步都舍不得你离开。”祁妙红着脸拍开她的手,却盯着池底游动的鱼群发问:“干嘛非叫盛开过来?多不自在啊。”
何佳倩将活虾重重倒进塑料盆,水花溅湿两人裙摆:“天地良心!我是真怕当超大号瓦数灯泡!”
十分钟后,两人端着写满菜名的点单纸回到凉亭。祁妙将菜单推到桌中央,发梢还沾着海鲜池的水汽:“点了清蒸鲈鱼、油焖大虾,还有几道时令野菜,你们看看还要加什么?”
季悠泽和盛开都摇了摇头,表示无需加菜。突然,盛开转头对服务员认真说道:“所有菜里一定不要放香菜啊。”
这话一出口,季悠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祁妙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倒是何佳倩仿若无事发生,抿着嘴轻轻笑了笑。
盛开被三人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你们这是干嘛啊,是我自己不吃香菜好不好?”
不一会儿,服务员将何佳倩采摘的水果洗净端上桌。何佳倩从果盘里挑了颗鲜红饱满的草莓递给祁妙:“这是我们上午去果园摘的,可甜了,快尝尝!”祁妙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真甜!佳倩,你找的地方太棒了!”
“我们的团队,每次随珂姐来这里拍戏,都要在这里聚餐,这里的青菜都是老板自己种的。”何佳倩边说边拿起一块水果吃了起来。祁妙和她热聊着,还时不时给身旁的季悠泽投喂一个水果,两人之间的亲昵自然流露。
农家菜一一上桌,祁妙这才恋恋不舍地把没吃完的水果放到一旁。
吃饭时,季悠泽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祁妙身上,他不停给她夹菜、剥虾,动作娴熟又温柔。何佳倩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羡慕:“季先生,对我家妙妙可真贴心。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真没想到两年后的你们还能再次遇见,还能重新走到一起。”
季悠泽动作一顿,温柔地看了眼祁妙,把剥好的虾轻轻放进她碗里,语气平淡却满是深情:“我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我相信相互惦记的人,总会重逢。”
何佳倩突然将酒杯重重一放,琥珀色的果汁在杯中晃出涟漪:“哦?季先生很自信啊,”她挑眉看向祁妙发顶别着的山茶花发卡,“妙妙长得漂亮,人也优秀,是众多男人心目中的追求对象,万一她对别人动心了呢?”
祁妙脚尖在桌下轻轻踹了何佳倩一下,却见季悠泽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着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了顿:“有些答案,时间自会揭晓。”他端起茶杯轻抿,目光越过杯沿,与何佳倩对视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就像迷路的候鸟,绕再远的路,也会回到最初的枝头。”
这话让何佳倩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抖,她强撑着笑意:“季先生这话倒是玄妙。”
祁妙还未察觉两人间暗流涌动,只着急转移话题:“佳倩,我不知道洗手间在哪?你陪我去吧。”
“多大的人了,上洗手间还让人陪。”何佳倩嘴上抱怨,却在起身时被祁妙攥得生疼。两人身影消失在竹篱转角,檐下铜铃突然叮当作响,惊起满地斑驳树影。
季悠泽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缓缓转向盛开,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与忧虑:“盛开,能跟我说说这两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盛开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随后缓缓放下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责备:“季悠泽,有些事我本不想再提,但你既然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你走之后,祁妙表面上还跟以前一样,整天嘻嘻哈哈的,可实际上,她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她开始沉迷于酒精,频繁出入酒吧。有一次寒冬的夜里,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她独自跑出去,在雨里淋了很久,最后直接晕了过去。医生说她感染了风寒,引发了严重的肺炎,在医院住了整整七天。出院后,我实在放心不下,就把她送回了老家,让她在家好好休养身体,希望时间能慢慢治愈她的伤痛。”
季悠泽听完,只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心脏传来一阵剧痛,喉咙里也像被鱼刺哽住,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沉默了许久,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随后强忍着情绪,不紧不慢地给盛开倒了杯茶,声音略微颤抖地说:“盛开,真的很感谢你,这两年多亏有你在她身边,替我照顾她。”
盛开放下筷子,一脸冷硬地摆了摆手:“先把话说明白,我不是替你,我是心甘情愿守在她身边。你要是再让她伤心失望,我一定把她带走。”他语气坚决,眼神里满是警告。
季悠泽继续专注地剥着虾,动作行云流水。他把剥好的虾放进祁妙碗里,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松手,也不会再给你任何带走她的机会。”话语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洗手间的镜面映出祁妙泛红的眼眶,她攥着洗手台边缘,指尖泛白:“佳倩,非要在饭桌上翻旧账吗?我们是来聚餐的,不是开批斗会。”
何佳倩倚着瓷砖墙,金属手环在腕间撞出清脆声响:“瞧你急得,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她突然逼近,香水味裹挟着质问,“你忘了他走后,你大冬天抱着半瓶威士忌在天台吹风的样子?”
祁妙别过脸,喉结艰难滚动:“都过去了。现在我们重新在一起,以后会好好的。”
“真的不考虑盛开?”何佳倩扯下皮筋重新扎起马尾,发梢甩出利落弧度,“他守了你七百多个日夜,陪你熬过所有崩溃的凌晨,就没让你心动过?”
祁妙盯着水流冲刷掌心的泡沫,轻声道:“我承认他是世上最好的人。”水珠顺着指缝坠落,在陶瓷盆里溅起细小水花,“但爱情不是做算术题,不是付出多少就能换来多少。”
何佳倩突然轻笑出声,指尖点了点镜面:“也难怪你栽在季悠泽手里。”她望着镜中倒影,眼神带着几分玩味,“那张脸像是上帝亲手雕刻的艺术品,举手投足都是蛊惑。更要命的是——”她转身按住祁妙肩膀,语气突然变得郑重,“他看你的眼神,像把全世界的星光都揉碎了捧给你。”
祁妙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嘴角忍不住上扬,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带着几分羞涩:“真的吗?”
何佳倩从包里掏出粉饼,对着镜子轻轻补妆:“当然是真的。今天我跟他打招呼,他就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转眼目光就黏在你身上了。那眼神啊,炽热得都能把人融化。”
祁妙听完,心里甜丝丝的,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走吧,再不走,你家季先生和盛开怕是要‘干瞪眼’了。”何佳倩笑着拉住祁妙的胳膊。
“哪有那么夸张,悠泽不会的。”祁妙轻轻摇头,替季悠泽辩解,眼底满是信赖。
等她们回到座位,盛开压低声音对季悠泽说:“我刚说的那些事,你可别问祁妙,不然她得怨死我。”
季悠泽没搭话,只是默默又剥了一只虾,放进祁妙碗里,动作自然又温柔。
祁妙落座时,目光扫过自己与何佳倩面前小山似的虾堆,两人面面相觑。盛开率先打破沉默,漫不经心地耸耸肩:“看他剥得起劲,怕你回来没虾吃,顺手帮个忙。”瓷碗碰撞声清脆,他推过碗时,腕间的银表折射出冷光。
何佳倩指尖划过虾壳边缘,忽然轻笑出声。两个男人无声较劲的画面掠过脑海,她低头掩饰住眼底的促狭——这场隐秘的“战争”,倒比虾的滋味更让人回味。
饭后,季悠泽自然地扣住祁妙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带你去走走?”
园区的石板路覆着斑驳树影,风掠过茂密枝叶,送来草木清香。河畔芦苇轻摇,祁妙深吸一口气,鬓发被风吹起:“这里真安静。”她转身时,发梢扫过季悠泽的下巴,清甜的气息让他喉结微动。
温热的怀抱从身后裹住她,季悠泽下巴抵着她发顶,呼吸拂过耳畔:“妙妙。”
“嗯?”祁妙反手勾住他手臂,指尖无意识绕着他衬衫纽扣。
“离开盛世公司,好吗?”这句话带着熟悉的温度,却比以往更沉。
祁妙歪头思索,发间的山茶花发卡随着动作轻晃:“你不喜欢,我就辞了。”她转身对上他深邃的目光,睫毛轻颤,“不过这次,能告诉我实话吗?是因为盛开……还是别的?”
季悠泽轻轻摇头,掌心贴着她后背缓缓摩挲:“不全是因为他。你总说想画漫画,我在想,要不要给你办个工作室?把你天马行空的故事都变成铅字。”
祁妙抿着唇笑了,没提自己刚靠《小七的奇妙之旅》拿下第一笔版权费。她揪着他西装下摆晃了晃:“梦想还是自己打拼更有成就感嘛。等手头项目结束,我就辞职,好不好?”
这话让季悠泽悬着的心落了地。想到明天集团和盛世商场即将爆发的商战,他只想把她护在羽翼下。他收紧手臂,将下巴搁在她发顶:“我明天得出差。”
祁妙睫毛颤了颤,声音闷闷的:“又要走啊?”交往以来,他频繁出差的节奏她早习惯了,可每次分别,心口还是会泛起酸意。
“去法国,得待一个月。”他指尖插进她发间,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一个月?”祁妙猛地抬头,眼眶瞬间泛红。上一次分别的两年像根刺扎在心头,寒夜里的高烧、酒吧的宿醉,那些记忆翻涌上来。
“我会尽快赶回来。”季悠泽望着祁妙泛红的眼眶,喉结微微滚动。指尖摩挲着她后颈的碎发,他何尝不知这三十天的漫长——此刻连松开怀抱的瞬间,都让他满心不舍。
祁妙突然环住他的腰,脸埋进温热的胸膛。声音发闷:“这次...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消失了吧?”
季悠泽心口一揪,那些她独自熬过的灰暗时光在脑海闪过。他手臂骤然收紧,几乎将她揉进骨血里:“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那种魂牵梦萦的滋味,我这辈子不想你再经历第二次。”
怀中的人微微发颤,仰起脸时梨涡盛满泪水。季悠泽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湿润,把所有心疼都融进这个吻里。暖阳下,两人相拥的身影与摇曳的花草相映,勾勒出一幅温柔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