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柯看着眼前笑眯眯的自己，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眼前这人顶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眼角向上，鼻梁高耸，确实是自己无疑，可他的装扮却怪模怪样。
短发干练有致，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下半身扎着皮带，一件蔚蓝色的牛仔裤衬托着腰身。
程柯眨了眨眼，另一个程柯并没有消失。
看来又是一场幻梦。
“不要紧张，我不会害你的。”短发牛仔裤的程柯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等等！他，他开口说话了，是对我我说的吗？！
程柯的脸上立时流下了冷汗，幻觉居然开口说话了！？这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你是何人？我警告你，不论你是人是鬼，我乃朝廷正封的侯爵之子，若加害与我，朝廷绝不干休！还不快速速离去！”
“别紧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怎么会害自己呢？”
牛仔裤一边说一边绕着程柯走了几圈，啧啧称奇:“没想到我穿古装还蛮有气质的嘛。”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程柯只觉得莫名其妙。
“嗯。”牛仔裤点了点头，“你我本是一体，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分离了。”
牛仔裤歪着头继续说道：“按我的理解来说这叫做人格分裂？总之咱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呀。”说着伸出手要和程柯握手。
程柯汗流浃背，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怎么过的这一晚，等第二天睁开眼，先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异常，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来不过是怪梦罢了。
他穿好衣服，照镜子整理头发时眼角一撇，猛地看到镜中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险些将梳妆台掀翻。
恰好小姑娘端着水进来，看程柯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不由得关心问道：“少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镜子里的牛仔裤提醒道：“悠着点别让人看出你人格分裂，不然搞不好会被关疯人院里去。”
程柯脑中喝了一声闭嘴，回答小安道：“没事，就是刚起床还有点蒙。”
“那少爷快洗漱吧，水给你打好了，你过来坐下，我帮你扎好发髻。”
程柯坐到镜前，小安的小手按着程柯的头灵巧的收拾起了一缕缕长发。
牛仔裤嘲笑道：“啧啧，地主家的傻儿子。”
程柯憋的脑门上崩出了青筋，看着镜子对小安说道：“小安呐，以后就不用来帮我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行。”
“为什么呀。”小安从程柯脑袋后面探出头。
“因为..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小安已经是大姑娘了，再帮我绑头发不合适。”
“这有什么，我的人都是少爷捡回来的。”小安拿着梳子梳平长发里的毛躁，把理顺的头发盘了一个圈。
“总之，以后让我自己来吧。”程柯说道。
“哦。”小安淡淡的应了一句，端着脸盆离开了。
牛仔裤目送小安离开，“你让她不高兴了。”
程柯决定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他先到自家的书房查找起书籍来，想知道自己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先例。
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收获，只好罢手。
午饭后，程柯照例在院中修炼，牛仔裤也在，他看着程柯不停变换姿势，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牛仔裤道：“你没发现你做的都是无用功么？”
程柯闭着眼就当没听见。
“哎呀你睁眼！快睁眼看看！”
程柯不耐烦的睁开眼，一愣，世界在此刻居然变了个样子，许多虚幻的粒子漂浮在空中，粘附在周围的气流中。
“这是？”程柯满脑子疑问。
“没猜错的话这些就是所谓的天地元气。”牛仔裤说，“你修炼的功法我刚才看了，发现根本没收纳元气，所以你一直在做无用功。”
程柯顾不上这个了，问道：“你怎么能看到这些的，不，我怎么能看到这些的？”
“不知道，你就归纳为神奇的大自然之力吧。”牛仔裤俩手一摊：“总之要不你练错了，要不功法错了，根本没有吐纳元气的能力。”
程柯听了也停了动作，“书房里存有功法古本，我这就去找出来对照。”
说干就干，程柯一溜烟跑回书房在箱子柜底下找到了古本，整本书用牛皮纸包裹，透着股墨香。
这本书从头到尾都只有图案，只有边边角角被人批上了字，翻了几页，一张皮纸掉了出来。
程柯拾起皮纸，这上面记了一些关于老祖宗的趣事。
相传老祖宗这辈子只干三件事：喝酒、打架、冒险，最不喜欢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读书。
想当年提着恶蛟首级进京的时候，守门的士兵要老祖宗留下自己的名字，他愣是抓耳挠腮写不出来。
而后到了金銮殿上，皇帝知道了此事，突然来了兴致，要考考老祖宗识文解字，结果不管皇帝问什么他都摇头。
一边摇头还一边说，圣上认为那是什么字那就是什么字，天下字义都由皇帝定夺，老皇帝乐不可支，厚赏了程家许多金银财货。
合上古书，程柯无语凝咽。
牛仔裤俩手一拍，破案了，老祖宗根本是文盲，现留下的功法又是后人你一笔我一画胡乱猜测写成的，自然问题很大。
程柯捂着脑袋一时无法从巨大的打击中走出来，牛仔裤宽慰到，“也不是都错了，至少拉伸效果很好，不是吗？”
程柯挥挥手想一个人静静。牛仔裤继续说道：“我看你练功的时候也不是全然无效，只是元气入体后留不住，莫名散去了。”
程柯抬起头：“你是说，并不是全部白费功夫？”
“对，也许我们能通过实验纠错，还原这门功法也说不定。”
程柯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俩个人，其实是一个人，又回到了院中。
此刻太阳微微西去，程柯盘坐在树下重新修炼起功法来，他的动作千锤百炼，没有一丝错漏。
等过了一遍周天，他睁开眼问道：“怎么样？”
“你自己看吧。”牛仔裤一挥手，程柯立刻进入到了一种奇妙的视野当中。
他从第三人的视角看到了那些游离的元气，在他的身侧徘徊，几次进出，却无一留存在体内。
“哎，怎么会这样？”
忙碌了一下午，只得了这么个结果，程柯不免有些泄气。
牛仔裤却昂扬道：“这么闭门造车不行，去找找别的功法来参照下，或许就有解决之道。”
程柯烦闷道：“我上哪找去？”
“京城没有武馆吗？”
“有，但我不知道在哪，我来京城三年了，就没怎么出过门。”
牛仔裤无语了。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从小就是独生子女，突然迁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人带，确实走不出去。
正想着呢，大林拎着俩只香喷喷的烤鸭走了进来，看到少爷正在院中发呆，挥手道：“少爷你看！赵府给咱送来了俩只老炉烤鸭，等下切开了，再配上几个小菜，咱们今晚可有口福啦！”
程柯望着大林，只见特殊视角下，一团元气正顺着他的筋脉丹田循环，交接汇聚在手上，泛着灰黄色的幻光。
牛仔裤大喜：“你看，得来全不费工夫，快叫他练功给我们看看！”
程柯赶忙上前，接过烤鸭挂到一旁，“来，林哥，我正好有事要请教你。”
大林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有些受宠若惊，“少爷你想知道什么，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柯把问题一股脑倒了出来，大林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现场打起拳来。
他舒展手脚，马步一扎，摆开架势，看起来有模有样。
“少爷相传这套长拳乃太祖所创，用来传遍三军，杀敌致胜，现在传播到民间，个个武馆都拿他来教学刚入门的弟子。”
大林一边打一边说，程柯和牛仔裤看得仔细，只见他一举一动中，似乎暗合了什么道理，天地元气汇聚入体。
程柯看得入了迷，不自觉地跟着学了起来，只见他挥动拳头，动作也是极为标准。
多年苦练也不是毫无成果，至少动作基础十分扎实。
随着一拳拳的打出，天地元气慢慢汇聚，程柯感到一股热流正在往丹田处隐隐流动。
这，这就是气感么！？程柯强压内心激动，沉下心神更加卖力练拳。
另一边的大林已经打完收工，他看着少爷不停挥动的拳头，有些惊奇。
“少爷，怎么，怎么越打越快了？”
院里的动静闹大了，程柯也没有停下，此刻他进入了某种疯魔的状态，一心想要抓到那入门的气感。
此刻的他，不是人打拳，而是拳打人。
正在厨房忙活的小安和林嫂被相继惊动，看着状若疯癫的少爷，不安的问道：“少爷这是在干吗了？”
“在打拳。”大林皱着眉头答道。
程柯胸腹间的元气越积越多，一张白脸憋得通红，想停手却停不下来，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大林顿觉不妙，正打算出手，但被一老头拦下。
“爹！”大林惊喜的叫了一声，顿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不要碰他！”老林头说道：“少爷练功出了岔子，你这个时候打断他，一个不好，内气乱窜，怕是要经脉寸断！”
“不应该啊？这只是一门粗浅的入门拳法而已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大林急得直冒冷汗。
老林头一时也没有回话，正踌躇间，程柯忽地跪倒在地，痛苦地大吼出声！
他身上鼓起一个个的小包，四处乱窜，像是皮下钻进了虫子到处乱爬。
“不好！”老林头瞳孔一缩，“走火入魔了！”
没办法了，只能咬着牙上了，他心一横，手中运转真气，靠近程柯。
就在他即将接触到程柯身体的那一刻，程柯体内的元气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突然平静下来，顺着经脉向丹田汇聚。
他体表鼓起的那些小包也一个个的平稳了下去。
“又，又怎么回事？”老林头抓着程柯的手有些发蒙。
“爹！你真厉害！少爷他没事吧？”
“哦哦，让我看看。”老林头小心翼翼的将真气渡入程柯体内，却发现程柯的脉搏强壮有力，比寻常人还要强上几分。
这分明是习武有成的脉象！
“林伯，我没事。”程柯睁开眼睛，虚弱之感一扫而空，眼中神采奕奕，说不出的兴奋。
原来就在刚才，是牛仔裤出手将失控的元气，一一引导，沉淀到丹田里去了。
“你怎么做到的？”程柯心里问道。
牛仔裤淡定地摇了摇头，脸上的墨镜和脖子上的大金链子熠熠生辉。
小安和林婶见程柯终于停了下来，赶忙围上来关心，老林头的手更是按在程柯身上没有放下来过。
他越是探查越觉得古怪，忍不住开口问道：“少爷以前练过这套拳法？”
“没啊，不然也不会差点走火入魔了。”
“可这脉象……”老林头话还没问完，小安就扑了上来，“少爷你哪里疼？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看医生？”
“我没事，真的，你看我精神的很呢！”
老林头退后半步，强压下心中疑问，那脉象分明是一个将太祖长拳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武夫才有的现象。
再结合之前差点走火入魔的情况，难道说，少爷第一次练拳就把这门功法练至大成！？正因为效果太好，才差点走火入魔？！
老林头脸色数变，最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露出一丝微笑，无论如何，至少少爷没事，这就够了。
程柯打发走众人，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迫不及待的进入那种奇妙的视角观察起自身。
在他的体内，有一点灰黄色的光，在丹田处闪烁，这就是太祖长拳给他所带来的“种子”。
有这粒种子在，就能源源不断地，将天地元气纳入体内。
“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多年夙愿终于见到一丝曙光，程柯忍不住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