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林立国此时正在特高课田中里美的办公室里,他本来和田中里美约好昨天见面的,田中里美临时跟随影佐机关长出席了司令部的会议,所以改在了今天。
田中里美问:“林队长,不知道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田中里美今天穿的是本国的和服,打扮得娇艳动人,当她泡好茶奉上时害得林立国是既欢喜又害怕,时不时偷偷瞄一眼田中里美阿娜的身姿,一颦一笑间尽显妩媚,特别是藏在和服下隐约露出雪白的大腿更是让男人心头荡漾,他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这女人真是一个美得不可方言的尤物。
林立国之前所见的田中里美都是冷酷无情,出手狠毒的一个冰冷美人,几曾时见到像今天这样的,他想夸又不敢说出口,一时脸上憋得通红。陶醉在田中里美的美艳里没回过神来,他竟没听到田中里美和自己说话,一时之间冏态百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田中里美见此情形不由得咯咯地笑了,哪个女人见到男人被自己的美貌倾倒会不开心的?笑完她给林立国倒了一杯日本茶,好一会林立国才从恍惚中醒过来,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借此遮掩自己的尴尬,茶水喝进嘴里他又发现味道真好。
日本茶道在日本是一种仪式化的、为客人奉茶之事,原称为“茶汤”。日本茶道和其他地方的茶仪式一样,都是以品茶为主而发展出来的特殊文化,而日本茶道是在“日常茶饭事”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将日常生活行为与宗教、哲学、伦理和美学熔为一炉,成为一门综合性的文化艺术活动。它不仅仅是茶物质的享受,而且通过茶会,学习茶礼,陶冶性情,培养人的审美观和道德观念。只是这种讲究修养的茶文化被其国的武士道精神所掩盖,所以出现了大批美其名曰茶文化的军国主义者。
放下茶杯,林立国回到了工作的事情上,说:“大佐阁下,我今天找你确实有事请你帮忙的。”田中里美自己却也陶醉在别人赞赏的虚荣里,话都不想说,只是轻轻地“噢”了一声。
林立国说道“之前不是接到石井队长的命令监视李局长吗,现在终于有情况了。”话到这里,田中里美是装不下去了,因为她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顾不上美貌了,急迫地问到,“是什么情况?”
林立国说:“上月女中共被劫走到的当天,我安排手下在青浦区执勤时看到一辆警车开往定浦江方向,车上有三个警察和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已经确认是女中共的孩子了。”田中里美问:“孩子是孩子,那为什么是三个警察没有女人呢?”林立国说:“当时手下不敢走近去看,也许三个警察中会有那个女中共?”
田中里美又问道:“找到警车和那些警察了吗?”林立国说:“还没有,一般这种情况下警车都会换上假牌,但我的手下见到那些警察了,只要当场认人即可辨认出来的。”田中里美一听,不解地问:“你刚才说到李局长,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第二节
想到这里,李成武说:“将军放心,我会全力抓捕这些制造暴乱的肇事分子,尽快扼杀这类反动言论的源头。”藤田光听完一拍桌子,严厉地说:“成武君,刚才长谷秘书长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你必须无条件执行。”
李成武不敢再出声辩护,只能先接下来再说了,“係,将军阁下,一旦抓到抗日分子必定严肃处理。”藤田光恶狠狠地说:“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这些人捉回来,一个也不许包庇,否则本将军就把你当作抗日分子特别处理了。”
李成武连忙表态坚决完成工作,藤田光又说:“成武君,本将军听说警察局副局长的位置一直空缺,为了督促完成这项任务,司令部会安排小池将军出任副局长协助你完成工作。”完了又说:“小池将军的任职文件已经发给特别市政府,请你支持他的工作。”
到这一刻,李成武终于知道藤田光把自己叫来的目的了,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是在日本人的管治之下,以后他这个局长还要看副局长的脸色做事了,想到以后将要和凶暴成性的小池川平一起做事,心里不免担忧。
在司令部出来的时候,李成武心事重重,他还没想好是否要抓捕游行中的爱国分子,其中大部分还是学生。但令他庆幸的是昨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日本人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他抓住藤田光急需偃旗息鼓以免造成不良舆论,从而影响他在本国政治前途的心理,从而保住了大多数人的性命。
第三节
林立国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佐阁下,据手下报告当天李局长曾出现在医院里,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参与了劫案,属下认为把他列入嫌疑人里审查最好。”
田中里美说:“李局长是上海总局的局长,把他列入嫌疑人最好是有确实的证据,否则责任很大的。”林立国笑着说:“其实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只有当场认出人才能有证据去审问他。”
“那为什么还不去认人?”田中里美说完,林立国一听正中下怀,“今天就是来请大佐阁下帮忙吗,毕竟我们和警察局是两个不同的部门,我没权力要求他们协助工作呀。”
田中里美说:“这个没问题的,你请丁主任打份报告到司令部宪兵队就可以查警察局了。”说完看到林立国茶水已经喝完,于是又重新给奉上新茶,问道:“上海有两千个警察,难道一个一个去辨认吗?”
林立国说:“如果单凭辨认两千个警察当然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们分散在各个分局和派出所,可是把他们和警车联系在一起就不难找出人来。”说到这里,任凭田中里美聪明过人,但她也猜不出林立国打的是什么主意,一头雾水地问到,“那你打算如何去辨认?”
林立国狡黠地说:“上海是有两千多的警察,但是能用上警车的就只有少数科长级别以上和分局的局长了,这么一算,需要辨认的人数也不过是几十人而已。”听林立国这么一说,田中里美陷入了沉思,她心里很明白林立国说的几十人简单,要一一辨认是很大的工作量,如果查不出什么这个责任也是非同小可的。
见到田中里美在犹豫,林立国已猜到了她所担心的事情,他心中也有自己的算盘,那就是不希望由自己去出面和承担责任,而他这点心思又如何瞒得过田中里美。当田中里美也想清到林立国的动机后,一下子发怒起来,伸手就打了他一个耳光,“八嘎,你地懦夫做事。”
林立国没想到日本女人这么容易动怒,刚才还美艳动人的,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毒妇。他连忙从榻榻米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被打疼的脸顺势跪在了地上,“阁下息怒,阁下息怒,我也是为了查案才想出这样的办法,而且我们也可以不说是指认,只需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开会,然后我带人在旁边偷偷辨认就行。”
盛怒之下的田中里美已经听不进他的解释了,态度冷冷地说:“林队长,如果你还不滚,我会让你尝尝梅机关的审讯手段。”
林立国确实阴险,也只有他才能想出这样的诡计,见事已至此,不敢再多说话,一边道歉一边弯腰低头走出了特高课。
之后田中里美自己呆在办公室里生闷气,气恼得用手一扫把茶几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地上,口里还骂着“76号八嘎牙路地干活。”可当她冷静下来,想想林立国说的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值得试一试。
第四节
心里窝火的林立国回到76号又是一顿发脾气,一时间没人敢走近他的办公室,就连回来报告工作的副队长章超也被众人劝阻了。
大怒过后,林立国摸着被田中里美打过的脸,想起刚才的艳福,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丝美滋滋的感觉,嘴角竟露出了淫秽的笑容,意淫完终于想起工作,他打开门冲着外面喊道“有人吗,来人啊。”这时章超才敢来到他的办公室。
林立国问道:“怎样,找到那两个兄弟了吗?”章超回答:“队长,我来正是报告这件事的,那两个兄弟一个叫老全的已经回到队里了,只是另一个叫宋大脚的还没回来,他就是那个请假回乡下的那个。”
林立国说:“宋大脚是谁?他妈的迟不请晚不请假的,偏偏在这个时候。”章超说:“队长,宋大脚就是那个用茶水烫到李局长的兄弟,原名叫宋子义,我不是按照你的吩咐把他调到预备队了吗?”林立国说道:“原来是他呀,赶快叫他回来呀?”章超说:“队长放心,他也就请了十天的假,应该明天就回来了。”
林立国生气地问:“什么?谁批准十天假的,都不用干了?”章超说道“队长,这是队里的规矩,一年给兄弟们放十天假,一直都这样的。”林立国知道再骂也是没用,冷静想了想后说:“这样吧,等那个宋大脚回来后就把他留在76号里,哪也不让去。”
章超连忙说好,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份电报递给林立国,“队长,前天宪兵队截获了中共的一封密电,说是浙东游击队缺少粮食衣物,要求上海地下党帮着筹集物资。”林立国拿过电报看了一会,问道:“查到电报是在哪里接收的吗?”章超回说:“在石门路那一带,这些天我一直带着人在那边巡查。”
这么一说,林立国就知道还没有什么收获了,于是默不作声,章超又说:“队长,我们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些天经常看见许公馆的黄管家在教会的育元小学附近出现。”
林立国此时心里仍在惦记指认警察的事,听了只是“哦”一声,章超说:“奇怪的是许公馆明明是在宋公园那边,他为什么老跑石门来,我安排了两人去跟踪,谁知道去跟的兄弟被人杀了。”章超之所以急着汇报没有结果的事,除了报告手下殉职以外,也是想日后被李局长追责时队里能帮他顶上。
林立国一时没想到这些,问道:“死了?有什么发现吗?”章超尴尬地说:“本来是发现些什么的,可人跑了。”林立国一听,凭他多年的侦辑经验,他觉得这个黄管家一定有问题,否则为什么会把跟去的人杀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想到这,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继续跟踪这个人,一定能找到些线索。”
章超如愿以偿地答应了,然后拿出手下殉职报告签名好申请抚恤金。
第五节
1天前。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华叔从楼里出来时,看了一下左右打起雨伞匆匆向外走去。育元小学后面有一幢宿舍楼,居住在楼里面的大多是学校老师和家属,夜晚的时候这里相当安静,除了个别老师还开着灯备课,楼里楼外都见不到什么人。
石门路上路灯本来就少,有些年久失修的灯坏了也就坏了,由于下雨整条路安静得可怕,华叔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见到一个人,就在他觉得阴森森时听到后面传来一些脚步声。根据对脚步声的判断不会是普通行人,他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想到身上揣的情报绝对不能落在特务手上必须甩掉这些人。想到这里,华叔拉起长衫加快了步履。
临到路口时,华叔发现特务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而且又跟上了一段距离,情急之下,他撒腿往旁边的巷子跑了进去。两名特务见状拔出手枪快速追了上去,一直追入巷子里。飞跑中的华叔远远看见前面竟然是一条截头巷子没有路了,他顾不上其它猫身躲在了一根房柱后面,同时掏出了手枪。他希望特务最好不要发现他,否则一开枪就惊动了警察,毕竟路口就是静安分局了。
两名特务也看到前面是绝路,他们互相对看一眼知道嫌疑人跑不掉躲藏起来了,两人举起手枪小心探查四下步步为营地向前逼近,一个特务举枪的手在夜光下微微颤抖,他知道随时不是对手打死他就是他打死对手。这时,除了细雨洒落地上溅起的雨声,昏暗的巷子里安静得能听见人的呼吸。
任凭细雨打在脸上,全神贯注的华叔舔了一下嘴唇上的雨水,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随着特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挺直了身子企图把身体贴得更近房柱上,摒住气不敢出声然后轻轻拉开了手枪保险。
正在这时,华叔听到了外面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警察巡逻,你们是什么人?”
随后是两声沉闷的声音传来,巷子又回到了寂静中,细雨纷纷扬扬地洒落,雨丝在夜色中拉出一丝丝的光谱。华叔一时不敢出声,手里的枪抓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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