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两个时辰的早朝才得以结束,钟林殊这才缓缓地走出殿中,碰见在门口等候他多时的唐哲。
“左相,这是有事找本王?”钟林殊也是明人不说暗活,也不做多余客套的话,他们之间没有那个必要。
唐哲俯身,“王爷,敢问明日可否让小女先落选?”
钟林殊嗤笑一声,“左相的爱女之心本王怎会不清楚,当年你逼着文武百官让本王赐死王妃,可曾想过本王的爱妻之心?”
当年他也是形势所逼,那可是牵连他唐家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他不能自私的背弃他所背负的宗族。百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出此下策,即使他知道余小鱼会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
他在她和宗族之间,选择了宗族。
也因此,余小鱼这十多年都住在西院不肯再踏入东院半步,他们夫妻之间唯一的维系就是唐瑶,要是没有唐瑶,他怕是留不住她了。
十多年前他狂妄自大不信自己会看上一个乞丐的丫鬟,因为她还有一个恶毒狡诈的主子。没想到啊,他还真是一头栽进去了。
“当年是唐某的错,王爷莫要牵扯到小女身上。”
唐哲就差一句话说出口,有什么事冲着他来就好,莫要伤害唐瑶。
钟林殊瞥了他一眼,只留下一句话,“本王只留将才。”
明日的学堂必定会是一场血雨腥风,唐瑶啊唐瑶,她莫要搞出什么风头赶紧落选才好,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她阿娘交代的好。
“王爷,下属都将人抓回来了,您要亲自去审问吗?”一位身穿藏蓝色袍子的男子站在马车旁说道,随后又跟随上了马车。
钟林殊将手腕上的两个沙袋卸下,喝了一口茶,“问出了什么?”
“刑具都上了,还是一无所获,始终无法追寻源头。有一位提供的线索有参考性,说是金国那边海盗给他的。”
钟林殊他轻轻地揉了揉手腕,又从左侧匣子取出一只新的金手镯,细细端详起来,右手手指微微向上抬起雕刻名字的地方。
“余爻得罪的仇家不少。”
男子惶恐低下头,“您说的是,王妃被盗墓了?”
钟林殊嗤笑一声,随后将手镯丢进盒子里,“如果被盗墓了,巫族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这要是说挖坟,金国那位也绝对干得出来,但是这挖坟又卖金子的,这般猖狂,可不像那位的行事作风。”
“可这陆续不断有王妃的金手镯在不同地方流通变卖,这源头始终是找不到,我们也不敢确定王妃的动向以及她是否还活着。”
钟林殊给军师沏了一杯茶,将茶具放在一旁,冷静分析判断道:“余爻确实是活着,也有人比本王早一步知晓,而他在迷惑本王。”
军师心里一惊,这永乐王朝除了那群不知死活的言官,谁还敢直面跟王爷作对,“王爷是怀疑皇上吗?”
钟林殊笑而不语,看向被他扔在一旁的金手镯,指了指它。军师这才拿起来细细端详,带着疑惑确认这一只手镯是否有什么问题。
“这第一个金镯子确实是陪葬品,但是后边的这些都不是。有人命人重新打造了一批金手镯来迷惑本王,掩盖余爻所在何处,对方可能不知晓一件事,这些陪葬品可都是余爻的嫁妆。”
军师嘴角微微抽搐,顿时为私自打造金手镯的人感到怜悯,王爷心里边最在乎是王妃,他们敢这么做就是要跟王爷叫板了。
外界的旁人只知晓王妃的嫁妆是她本人亲自准备,毕竟王妃无父无母也无亲人,那么嫁妆也只能自行筹备也很寻常。
而身为局中人他胡佰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王妃的嫁妆不是娘家人给的更不是自行备至的,而是王爷给的。
那里的所有每一件嫁妆,都是王爷本人亲自一件件筹备,也从未经过他人手。就好比这金手镯,那必定是王爷亲自手工打造,这‘余爻’二字也是王爷亲手雕刻,这一批嫁妆金饰品可是耗时一年才完工。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女子嫁娶由夫君出嫁妆,这种奇闻怪事居然真的发生了。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十里红妆的聘礼皆由王妃所出。
真是非人所思骇人听闻,男子出嫁妆,女子出聘礼,这完全不符合嫁娶之礼,可王爷居然答应允下。
“王爷,属下这就安排人去打听近期可有人大批量打造金手镯。”
胡佰放下手镯,王妃本身就是一位传奇女子,她做的匪夷所思不少,不少啊!甚至更荒诞的事也做过,这点事对比起来不值一提。
钟林殊神秘的笑了笑,“不必了,查一下京城所有的赌坊。”
“是,属下这就安排人去。”
钟林殊眼神流露出一丝惬意,吃了一口点心,左手掀起纱窗,“安排一下马车,明日带学子们去西北边塞。这是皇上的旨意。”
明日言官们得知钟林殊带着学子们前往西北边塞,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后日那位曾弹劾钟林殊疏忽职守的言官突然告病上不了朝了。
次日清晨,五排十人的黑色铁骑众将士整整齐齐排列在王府大门口,于此同时的军师一身黑袍庄重笔直的站立在一旁,而他旁边还有穿着一身金丝白袍的男子在一侧——谋士之一,周朗。
“军师,这王爷一去书斋,您说小世子是不是又得闹腾了?”
“只要不与王爷对着干就没什么大事,毕竟面子过不去就难咯。”
“小世子不肯去军营,这不是年年奋笔读书考进书斋,好不容易进去了,王爷第二天就上学堂带着学子出发西北,不闹腾才怪!”
胡佰摸了摸胡子,颇有些忧愁,“着实也是,但这也是皇上下的旨意。你到时候找个机会给小世子解释解释。”
周朗嗯了一声,“解释倒是不难,小世子最近总是往账房跑,您说他是不是瞧上哪家小姑娘了?”
胡佰一听到这话,双眼也放光了,“打听打听是哪个府上的,当年我这个年纪早已娶妻生子了,世子这个时候也该是时候娶妻了。好让王府热闹热闹才是,这王府真是越发越安静得很啊。”
他也很关心王府子嗣问题,毕竟钟卿历是王爷独子,更因为王妃死后这十多年王府并未有过新生孩童的缘故。
周朗瞥了一眼大门,嗤笑一声,“世子也要年满十八岁才方可娶妻生子,您老千万别去干涉,这事王爷也不敢违抗。”
“现在就是成家立业的时候,哪有非得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娶妻的道理!”
“这是我主子定下的家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