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宿舍,许恩瑞才静下心来想这件事。好像也没别的办法,等这个周六回家和妈妈说实话,妈妈顶多骂自己一顿,自己慢慢攒钱再还给妈妈,谁让自己傻被骗了呢?她并没有把姜景言的想办法放在心上。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郭树杰又来店里。虽然销售部在店里,但平日里郭树杰一般待在技术部。
郭树杰在办公桌前,打了几个电话,约了几个人要看产品,然后把许恩瑞叫了进去。
“小许,你把上个月的明细做一下,我先看看,没问题你就可以上报财务了。”
许恩瑞一下子慌了,小声地回一声:“好。”她准备明天回家和妈妈要钱,这钱的窟窿没填上,现在要报账,看样子要先找人借钱了。她暗自盘算着。
郭树杰又忽然说:“你是不是前几天的账出了点问题?”
许恩瑞像小偷偷东西被人抓了现行,脸红得要滴血。不知道要说实话还是撒谎。
“前几天的那事我知道了,你以后要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错误别再犯了。你把账理好报给我,那笔钱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郭经理,我,我,我这几天就回家要钱,我会补上。”
“不用了,要记得下不为例。”郭树杰又低头开始打电话,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许恩瑞讪讪地退了出来,不知道是惊是喜。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恩瑞依然早上第一个去食堂吃饭,因为销售部离公司有点远,等她吃完饭,别的同事才三三两两的来吃饭。
所以她和公司里人不熟,除了一起从三达水泥调过来的娜娜,就是和销售部的郭树杰熟了。
这天下午,店里依然没事,许恩瑞学习了一会儿,累了就闭眼想心事。
许恩瑞的爸爸常年在外地工作,妈妈是家庭妇女,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哥哥只比她大三岁,从小体弱多病,经常要去住院。
妈妈一个人照顾不了他们两个,就把许恩瑞送到了奶奶家。她从小在奶奶家长大,直到上学才被妈妈接回家里。
奶奶家没有和她同龄的玩伴,大孩子欺负她,所以她从小比较孤僻,性子比较淡,不会和人亲近。
因为渴望父母的关爱,许恩瑞比较敏感,骨子里又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她事事都要做到更好,想证明给所有人看,特别是当年爸爸让她读中专,而让哥哥去读了大学。
许恩瑞毕业后,拿第一个月工资就去参加了成人高考的考前学习,报考了广播电视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当年她报考志愿时,爸爸特意从外地赶回来给她填报志愿,学机械不是她的本意。爸爸却说,技术在手,走遍天下都不怕。
她没有说不的权利,所以在深造文凭这件事上,她第一个就选择了喜欢的专业,她从小喜欢写点东西,写小说是她的梦想。
她休息了一会儿,又抽出一本《电子学》在看。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她抬头一看,是姜景言。她除了那天见了他一面之后,这是第二次见他。
许恩瑞淡淡地问:“有事?”
姜景言说:“我也调到销售部了,丫头,以后我也到这里上班了。”
许恩瑞“哦。”一声又低头看书。
姜景言敲敲桌子,提醒她:“丫头,你不好奇地问点什么?”
“想说什么,你就说,不想说什么,就不说。”许恩瑞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挺想知道,他怎么来销售部了。
因为前几天娜娜在宿舍里,还和她说,姜景言来当技术部经理,原来负责技术部的李明宇,是因为姜景言没来,暂时负责技术。这才几天,姜景言就跑到销售部了。
“有意思。”许恩瑞心想,不由地抬头又看姜景言一眼。
姜景言正摸着鼻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虽然许恩瑞就见过姜景言两次,但她发现,姜景言如果情绪波动时,就会摸鼻子。因为离得近,她能看到,他的鼻尖上有一颗小痣。
许恩瑞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正想说点什么找补一下。门口传来清脆地铃声,楚以恒横跨在自行车上,手上提着一个袋子,探头往店里看。
“瑞瑞,我妈包的馄饨,让我给你送点过来。”
许恩瑞一下子站起来,走到门口,说:“楚以恒,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以后不要来送饭了,我自己买点吃就行。”
楚以恒是许恩瑞的同班同学,在中专二年级时,有两个学生在楼梯上疯闹,将一个抱花盆的男生推倒,花盆从四楼掉下来。楚以恒正好在一楼大厅,花盆朝着他就砸了过来,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在他身边经过的许恩瑞一把将他推开。楚以恒成功躲过一劫。而许恩瑞却被花盆的碎片划伤了脚踝,至今脚踝上还留有疤痕。
其实那时候,楚以恒是班长,是班里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许恩瑞除了学习好,其他什么活动都不积极,几乎是个小透明,两个人并不熟。
从那以后,楚以恒开始关注许恩瑞。他发现,她虽然长得不错,但不爱打扮,在女生里并不出众,但是他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光芒,一种不容易被发现,却又很吸引人的光芒。慢慢地他喜欢上她了,却一直不敢表白。
直到毕业前夕,同学们一起去楚以恒家里玩。楚以恒的父母都是教师,虽然当时去的女同学有好几个,但楚妈妈一眼就看中了许恩瑞,她觉得这个姑娘和其他人不一样,就鼓励楚以恒追求她。
楚以恒开始对许恩瑞各种好,隔三差五来送好吃的给她。送完就走,也不多说话,就是刷个存在感。
其实,楚以恒长得挺好,一米七八的个子,身材匀称,长得白白净净,戴副金边眼镜,喜欢穿白色衬衣扎在黑裤子里,良好的家庭修养,自带一股书卷气。
可是,许恩瑞对他和其他同学一样,总是淡淡地。
楚以恒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只是把手中的饭盒递过去说:“不是我,是我妈非让我送给你,我只是个送货的。趁热吃,我先走了。”
许恩瑞有些无奈地拿着饭盒进了屋。她家离公司十几里路,不忙的时候,她经常晚上骑车回家。后来,晚上要去学习,这才住在公司宿舍里。
姜景言凑上来,问:“丫头,小恋人来送爱心晚餐了?”
“不是,是我同学。”许恩瑞赶紧辩解,她不想让任何人误解她和楚以恒的关系。
“那这个同学和你关系不一般哦。”姜景言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许恩瑞有点生气,说:“你想吃,你吃吧。”说着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了姜景言。
姜景言也不客气。打开饭盒,夹了一个馄饨放进嘴里,故意叭哒嘴说:“味道还不错哦!丫头,你不要尝尝?”
许恩瑞赌气不说话。这时,叶海洋骑着自行车来了,他在门口,看到姜景言在,没有进门,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对许恩瑞说:“小许,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还有课?我去博雅书店看会儿书,你下课的时候,咱们一起回去。”
说着,不等许恩瑞答应,朝着屋内的两人挥挥手走了。
许恩瑞看看表,已经五点半了,该下班了。她起身进里屋拿包,说:“我下班了,你吃完了,不用洗饭盒,等我明天上班洗。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
姜景言说:“丫头,你几点上课?你还没吃晚饭呢?你……”
“六点上课,路上凑合点就行了,我先走了。”许恩瑞拿起包,装上桌子上的书,走了。
姜景言吃着小馄饨,翻着许恩瑞桌子上的书,他拿着一本《论语新解》翻看起来。扉页上写着四句诗: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他随手又翻看桌子上的其他的书,扉页上无不写着这首诗。许恩瑞把自己比做没有被阳光照射的绿苔,却也要像国色天香的牡丹那样靠着自己的生命的力量自强的开放。
姜景言边看边想,苔花也要学牡丹,这个丫头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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